孫業偉:計畫即是奴役—讀哈耶克《通往奴役之路》

孫業偉:計畫即是奴役——讀哈耶克《通往奴役之路》  

 

我們可以評價過去的事件的意義,並追溯它們導致的前因後果,我們把這些事件稱為:歷史。但當歷史正在進行時我們無法去探究它的真實性,只能用總結性的語言來描述那些對人類歷史產生過巨大影響力的事件。哈耶克所著《通往奴役制路》,向人們展示了奴役之路是如何演化的。

哈耶克的成年生活一大部分在奧地利,與德國精神生活有著密切接觸,而其他時間生活在美國或者英國,因而也對自由精神有著深刻瞭解。正因為如此,哈耶克深刻感觸到:正是德國(法西斯德國)摧毀了自由的力量,特別是當法西斯主義、共產主義在本質上具有很多相似的共同點,而這些共同點如此的明顯卻不被大多數人承認的時候,哈耶克清晰的指出了這一點:集體主義包括其分支的社會主義、共產主義、法西斯主義的步伐就是通往奴役之路。

奴役之路是先從毀滅從文藝復興時期建立的個人主義開始。

哈耶克指出:文藝復興時期的個人主義與我們言論中的針對於共產主義所特有的集體主義來講的個人主義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概念。文藝復興時期的個人主義,就是把“個人”當做“人”來尊重,在他自己的範圍內承認他的看法和趣味是至高無上的,縱然自己的範圍可能被限制得很狹隘,也就是說,人應該隨意發揮自己的愛好和興趣,而不是被禁錮。在這裏有一個重點:“尊重”,尊重使得任何至少能夠去嘗試創造自己的生活,有機會選擇和瞭解不同的生活方式,並引申下去,刺激了商業的發展。“現代文明社會的總發展方向,是使個人從束縛羈絆他的習慣和成規中解放出來,這也是自由經濟的發展結果,又是政治自由的一種無計畫的和預見不到的副產品”(哈耶克語)

而共產主義中包含的集體主義所相對的個人主義,則是針對於“集體”這個具有獨裁意義所說的個人利己主義,凡是違背了“集體的名義”都被稱為:個人主義。它並不尊重“個人”的意願和選擇,個人所有的行動、愛好、生活都在集體的計畫當中,雖然冠以“個人主義”的稱號,可個人仍然禁錮於集體的桎梏之中,毫無尊嚴可言。

托克維爾更加清晰的看到了這一點,在1848年,托克維爾寫到:“民主擴展個人自由的範圍,而社會主義卻對其加以限制。民主盡可能的賦予每一個人的價值,而社會主義卻僅僅使每一個人成為一個工具,一個數字。民主和社會主義除了‘平等’這個詞毫無共同之處。但請注意這個區別:民主在自由之中尋求平等,而社會主義則在約束和奴役之中尋求平等”。

一個有意思的現象是:無論是法西斯主義或者是共產主義,他們共同的敵對目標卻一致,那就是自由主義,他們極度仇視西方的自由主義文明。因為在他們看來,所有的個人,都是集體的工具、符號。而西方文明所尊重的“個人”,卻是他們堅決不允許存在的。

由於共產主義者有一個“按需分配”的遠大理想,這就意味著,誰掌握這個分配權,誰就掌握了所有人的全權。分配的過程,我們把它稱為“計劃經濟”,這也是和自由經濟的根本性區別。共產主義意味著廢除私有企業,廢除生產資料私有制,就必須對生產經濟活動進行統一的管理。因此哈耶克的觀點:中央的計畫機構取代了為利潤而工作的企業家。

我們要注意一點,“個人”已經被“計畫”取代。

在此書中,哈耶克明確的指出:“計畫”受歡迎的原因很大程度在於每個人都希望能夠盡可能合理的處理問題,同時應儘量運用我們所能獲得的預見。在此意義上,每個人只要不是徹底的宿命論者,那就是一個“計畫”者。每一個行為(包括經濟行為和政治行為)都是(或者應當是)有計畫的行為,並且只有好的和壞的、聰明而有遠見的和愚蠢而短視的計畫之分。

從哈耶克的觀點我們可以看出,計畫簡單粗暴的將應該具備競爭活動的經濟、政治行為劃分為兩極,失去了競爭,唯一的控制手段演變成為國家機器控制壟斷。也許有人想在競爭和計畫之中尋找一個平衡,可共產主義國家消亡的事實告訴我們:計畫與競爭只有在為競爭做計畫而不是運用計畫反對競爭的時候,才能有機結合。這裏主體的歸屬是重點,競爭為主體,意味著自由和民主,計畫為主體,意味著集體與獨裁。

集體主義與自由主義(或者說是個人主義)之間的不同在於他們雖然目標都是組織社會資源達到統一,集體主義卻拒絕承認個人的至高無上,從而集體主義產生了另一種行為——極權主義。我們所說的社會、公眾利益並沒有充分明確的意義和決定性的行動指南,既然集體主義擯棄了個人的至高無上,那麼一切社會活動必須行動在“集體”的幌子之下,無論揮舞這個幌子的是一個人還是一群人還是一個黨派,擁有揮舞這個幌子的權力,就是極權。

當極權誕生後,例如希特勒的上臺,德國已經成為實質的獨裁國家。希特勒利用合法的手段獲得了最大的權力,又利用最大的權力取得了最大的獨裁。所有圍繞著領袖的人民已經成為奴隸,領袖就是奴隸主,而民主,早已破產成為鞭撻的對象。

我們可以看出,從否定了個人就是否定了競爭再到擁有了計畫,不知不覺,計畫也慢慢的走向了極權。哈耶克也在書中談到了這個問題,他說到:計畫導致獨裁,因為獨裁是強制推行各種理想的最有效工具,而且,集中計畫要在很大程度成為可能的話,獨裁本身是必不可少的。計畫與民主之間的衝突只不過基於一個事實:指導經濟活動所需對自由進行壓制,而民主是一個壓制的障礙。但是,如果民主不再是個人自由的保障的話,它也可能是以某種形式依然存在於極權主義政體下之中。一個真正的‘無產階級專政’,即使形式上是民主的,如果它集中指導經濟體系的話,可能會和任何專制政體所做的一樣,完全破壞了個人自由。”

如何區分自由國家與專制政府?哈耶克告訴我們:那就是法治。法治的意思就是政府在一切行動中都受到事先規定並宣佈的規則的約束。我們平時所說的憲政,其實也就是限政,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就是限制政府的權力。集體主義的計畫必定與法治背道而馳,因為計畫,所以不能事先用一般性的形式規則來約束自己以防止錯誤或者專斷。當政府決定每個人發多少口糧、能夠養多少頭豬、經營哪些商品的時候,這些決定不可能從實際情況出發,而是根據個人和各個集團的需求進行比較權衡。延伸下去,生存的物資進行了計畫,這些觀點必定成為國家法律的一部分,從而政府強制加給人民一種等級分別。

我們從蘇聯以及東歐等國家的情況就可以看出,人們被人為分為三六九等,不同等級的人享受不同等級的物質分配,以至於產生不同的法律責任。在此情況下,法治已經成為國家機器掌握分配權的工具,也成為計畫的一部分,從而產生了特權。因為有了計畫,一切都在計畫的名義下進行,那麼政府的所有權力運用就不需要在事先規定和公佈的規則下進行約束,法律為了指導計劃經濟的運營,就允許專斷行為合法化。

而在集體之內的個人,就已經淪為被集體奴役的對象。

讀到這裏,哈耶克所描述的奴役制路已經非常清晰:目標(美好的烏托邦)——為了實現目標而實施的計畫——消滅個人自由主義——法治的專斷——獨裁。可以這樣解釋:計畫即是奴役。它是通往奴役之路的必經要道,任何奴役行為都離不開計畫的手段。通過各種各樣的計畫,徹底消滅了自由主義,最終形成了一個以奴役人民為目的的獨裁政體,並且這個政體往往冠以一個偉大的目標。為了實現這個目標,可以不擇手段,而奴役人民,則是最直接手段之一。

當政府興高采烈的告訴人民:我們有了新的計畫,這不是五年計劃,也不是十年計畫,而是百年大計、千年大計的時候,我們一定要警惕!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表,圖片來源自網絡)

艾鴿散文詩集《天籟》節選

艾鴿散文詩集《天籟》節選

 

(1)
還記得前世約定的情緣嗎,
你路過我的虔誠啊卻視而不見。


(2)
漫遊宇宙的金箔雨露啊,
你要構築一座語言的金字塔?


(3)
是哪個天邊飄落來的濛濛細雨啊,
打濕了我晾在屋簷下的眷戀。


(4)
你的眼波裏居然有咕嚕水聲,
我是否將羈旅漂泊。


(5)
語言 人類最早的遮羞布,
至今越發難以遮擋。


(6)
凝眸不動的永恆的星座啊,
讓我感受你的不朽。


(7)
在乾枯的星河裏,
只有我的眼眶是濕潤的。


(8)
我的心坎上不斷傳來天使的腳步聲,
可她竟然長著你的芳足。


(9)
嬌顏自矜的懸月啊,
是我的馬蹄聲搖曳著你的裙裾。


(10)
你賜予我一株白蘋,
我卻陶然出一萬種雅幻。


(11)
緊閉的為什麼是芬芳,
消逝的緣何是美麗。


(12)
你嘴中的國語是我唯一的祖國,
當我們接吻時就回到了故鄉。


(13)
永不墜落的除了星空,
還有我的天韻。


(14)
撩撥我心弦的是那一只玉手,
怎麼不伸出來讓我親睹。

 
(15)
唯真理和真愛是顛撲不破的。


(16)
遠道而來的宇宙隕石啊,
請不要撞擊我的遐想。


(17)
不寐的棲鳥啾啾著,
寥落中也有人寰裏的哽咽。


(18)
月光終日徘徊著,
那是誰不可自拔的倒影。


(19)
沉湎不語的燭淚熱浪啊,
你這柔情款款的涓埃。


(20)
我發現人類起源於:
宇宙大爆炸時不肯窒息的情愫。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表,圖片來自網絡)

 

魯魚:烏克蘭的春天0—30

魯魚:烏克蘭的春天0—30

這是一組使用現成材料創作的詩歌。這些詩的內容大部分來源自網絡。這不是一部傳統意義上的詩集。沒有傳統意義上的創作者。創作者首先也是一個讀者和發現者。他發現或者找到了這些材料。然後通過功能置換。組合成詩。

0.
是的。詩歌在戰爭期間是必要和有用的。(Ilya Kaminsky)
1.
今天早上。敖德薩的一位朋友寫道。
晚上。警報器。晚上。警報器。
我沒有睡覺。基輔。哈爾科夫。尼古拉耶夫 。
城市正在戰鬥。他們說一群俄羅斯船隻即將襲擊敖德薩。
這是虛假平靜的終結。我們正準備保衛我們的城市。
2.
從敖德薩。
真正有愛的。是店員決定在店主離開後繼續開店。
讓排長隊的人也能吃到飯菜。即使聽到爆炸聲。她也一直開著店。
3.
敖德薩神父是一位商人。
他在 7 年前成為一名環保主義者和社區組織者。
改變了自己的生活。他寫道。
剛從商店裡出來。人們正在搶他們能找到的任何食物。
我正在嘗試做藝術。大聲朗讀。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試著從字裡行間讀出。
4.
我(Viktor)今天在帕蘭卡看到: 10 公里的隊列和大約 500-600 人步行。
帶著孩子的媽媽們。下雪了。有些孩子在哭。有些孩子的眼睛很嚴肅。
老年人。面無表情。在 Starokazachie 。又排了 5 公里的隊伍。全都是汽車
5.
戰爭給簡單的生活上了一課。
聽廣播(電視不工作)。自己烤麵包。
詛咒侵略者。 戰爭的第六天。
一位老人走近街上的一群人。
我這裡有酒和香檳。 有人想換一包糖嗎?
Siarhiej Prylucki 。一位居住在烏克蘭的白俄羅斯詩人 。
6.
这位年轻人和我(烏克蘭大叔)。
战前采访的许多年轻人的说法完全一样。
这是我的城市,我的广场,我的祖国,我不可能不战而退。
去你妈的普京的死亡军团。

刚刚室友回来了。好几天没看到了。给猫猫买了猫砂和猫粮。
我问他。俄罗斯卢布一泻千里。孩子在乌克兰送命。这影响到每个人。
为什么只有几千人上街抗议?我知道俄罗斯有庞大的警察队伍。
但是反抗人数到达一定数量到一个转折点。对方就会瞬间崩塌。

他回答说。我不知道。俄罗斯人有很多亲戚在乌克兰。
他们不可能不知道真相。这场战争没有一个受益者除了普京。
我对俄罗斯人非常失望。他感叹道。

他继续说到30年来基辅从没有发生过什么重大安全事件。
是非常安全的一个城市。如今却遭到这般损坏。

路边咖啡亭还开着。买了些饼。肉铺买了些肉。
平时价格。
7.
世界:3月4日這一天。用俄語寫作的偉大的烏克蘭人果戈理去世了。
果戈理:睜開一隻眼睛。環顧四周。決定不死。
(Ilya Kaminsky)
8.
人們在戰時開玩笑的能力是有的。以下是。
我(Ilya Kaminsky)從烏克蘭表弟那裡得到的信。
他們說俄羅斯人正在轟炸敖德薩附近的紮託卡海灘。
他們在海灘上尋找什麼。我一點頭緒都沒有。這不是一個假期。
9.
今天。是阿赫瑪托娃去世的日子。
如果你沒有讀過她的安魂曲。現在就去讀。
這幾天特別有意義。同樣有意義的是。她出生在敖德薩。
此時此刻可以聽到爆炸聲。Ilya Kaminsky寫於3月5日。
10.
今天早上的一個更新。
一位年長的朋友計劃帶著三隻貓和兩隻狗從烏克蘭穿越到羅馬尼亞。
現在他只能帶著一隻狗。
這就是戰爭。(Ilya Kaminsky)
11.
今天有 13 人在烤麵包時喪生。
一位在羅馬尼亞過境的朋友寫信說。
每次聽到巨響時她都會發抖。
敖德薩的一位朋友開玩笑說。
普京以為他可以來。因為我們會說俄語。
傻瓜。我們不喜歡他。我們只是喜歡說很多話。
(Ilya Kaminsky)
12.
他們(西方)正在註視著我們。
這是他們的真人秀戰爭。
他們很想知道我們是繼續活下去還是死去。
Ludmila Khersonsky。來自烏克蘭敖德薩的詩人。
13.
一個對話
我(Ilya Kaminsky):今天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
他(敖德薩一位 80 多歲的 lit 編輯。戰爭開始時想要為 lit 雜誌寫詩的人):
我什麼都不需要。我覺得我是一場災難的見證人。
但我需要像所有人一樣度過難關。和所有人一起度過。
14.
每一天都是最後。每一天都是最後。
每一天都是最後。每一天都是最後。
每一天都是最後。每一天都是最後。
每一天都是最後。每一天,如果只是為了一個幾分之一秒
這個想法進入你的腦海——在吸氣和呼氣之間。
(KorobkoViktor)
15.
Glovo恢复在基辅的服务。
怪不得早上还看到电动自行车骑过。难不成在送货?
Glovo =~ 饿了么。

刚刚又去超市买了一些食物。收银员还是一如既往的说声谢谢购物。
普京以及其所代表的价值观是如此龌蹉。
他无非是想用炮击来摧毁我们居住的美好社区。让我们恐惧屈服。

大雪纷飞。
只听见乌鸦的叫声。(烏克蘭大叔)
16.
敌对行动期间禁止平民:
1、听到枪声时,靠近窗户观察战斗
2、交火中站立或奔跑
3、穿军装
4、展示武​​器或类似物品
5、捡起废弃的武器和弹药

这是刚刚收到的短信。(烏克蘭大叔)
17.
刚刚出去想去灌点纯净水.那家商店关门了。
路上碰到老太。用Google翻译问她。在打仗你怕不怕?нет(不)她回答。

碰到另一个姑娘。问她同样的问题。她说。我是战士。(烏克蘭大叔)
18.
基辅依旧平静,但近郊肯定在激战(比如Irpin)。
如果俄军用重炮采取焦土政策。不能排除死亡的可能性。
这种担心也没法和国内的亲戚讲。我有少量财产:
国内一套房产。乌克兰的Alpha, Raiffeisen 少量存款。PrivateBank的保险柜内少量现金。
以下表述是我(烏克蘭大叔)真实意图。我希望财产(扣除债务之后)平分给:
和ex-ex-wife一起的儿子(son)。
和ex-wife一起的女儿(stepdaughter)。
仅仅是以防万一。好让国内的亲戚做参考。
19.
在敖德薩。一個佈滿沙袋和反坦克裝置的城市。
一座等待入侵。的城市。害怕。昨天。3月8日。
國際婦女節。街上有很多男人。買花。急著把它們帶回家。
記住這些。(Ilya Kaminsky)
20.
马里乌波尔遭围困已有一周。俄军的无差别轰炸摧毁了居民楼和一家医院。
当地政府计划挖掘大坑来安置尸体。玛丽娜·莱文丘克说。
她收到了地方当局发来的一条令人震惊的短信。如果你家里有人死了。
她用自己的话回忆道。把尸体放在外面。盖住。把手和腿绑起来。留在外面即可。
(紐約時報中文網)
21.
(俄军压境。乌克兰西部的悲伤与忧虑)
我希望永远不会看到那一天。
希望我在那之前就已经死了。
一位乌克兰神父对德国之声记者这样说。
22.
谢尔盖·佩雷贝尼斯和妻子住在基辅近郊。
一颗炮弹。击中了他们住的楼。
妻子决定带着孩子逃难。但没能成功。
当时他们正要冲过一座受损的桥。
他们的行李散落在尸体附近。
还有一个绿色手提箱。里面有一只小狗在吠叫。
(紐約時報中文網)
23.
我们不想攻击任何国家。
我们也没有攻击乌克兰。
拉夫羅夫。俄罗斯外长。
3月10日。於土耳其安塔利亞。
24.
俄军开始空袭Lutsk。
看地图。Lutsk在西部靠近波兰。

天气晴朗。很冷。行人很少了。
碰到一个女孩。问她干嘛不走。我是一个医生。她說。
看着她的背影。有点感动。

刚才在超市看到一个老妇人拿起食品又放下。
我(烏克蘭大叔)问她需要钱吗?她点点头。我给了她1000乌克兰币。
希望在这艰难时刻能给她一点小小的快乐。
其实我在想。如果我死了这些钱也化成灰烬。毫无用处。
25.
我家旁邊掛著一張海報。那裡曾經有打折健身房的廣告。
海報上寫著:不要因為普京而封閉你的靈魂。
奧爾加·布拉吉納。寫於基輔的防空洞
26.
空袭警报声中。一对夫妇。
安静的坐在院落的长椅上。(烏克蘭大叔)
27.
当地时间凌晨3:30。
乌克兰大部分地区发出空袭警报。
我们已经在防空洞里呆了2,5个小时。
而且还在不断增加。
为孩子们做了临时床铺。所以至少他们可以睡觉。
(Olga Tokariuk)
28.
現在最害怕的是。
在兩次空襲之間。
可怕的沈默。
一封來自奧德薩的電子郵件。
29.
戰爭第19日。
俄羅斯一間超市裡。
一群人為爭搶白糖大打出手。

Channel One Russia晚间新闻正在直播。
一位女士突然衝到鏡頭前舉牌抗議。
並大喊:停止战争(俄语)。
别信喉舌宣传(俄语)他们在骗你(俄語)。
抗议者名叫玛丽亚-奥夫亚尼科娃。
Channel One的編輯。
30.
3月14日烏克蘭總統泽连斯基。
致信死在乌克兰的美国记者家人:
我向布伦特雷诺的家人表示衷心的哀悼。
他在记录俄罗斯对乌克兰人民。
施加的无情和邪恶时失去了生命。
愿布伦特的生命和牺牲激励世界挺身而出。
为光明势力对抗黑暗势力而战。

(本文經作者授權發表,圖片來源自網絡)

莊曉斌:母親的勳章

莊曉斌:母親的勳章


我母親有一枚勳章,是銅質金黃色的解放勳章,這是共和國對她的獎賞。
母親很少佩戴這枚勳章,也不輕易示人。在母親的大衣櫃裡,有一個用紅大絨做的小匣子,這枚勳章和其它幾件母親所鍾愛的物件。常年累月珍藏在這個小匣子裡。每年逢是建軍節和國慶節的那一天,母親都把這個小匣子捧出來。在燈下,用一條紅綢布一邊精心地揩拭勳章,一邊陷入深深的遐思和凝想。
這時刻是最莊重的了,每逢這時刻,哥哥和我都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母親,凝視著那枚勳章。
母親也經常給我和哥哥講敘好多好多故事,許多先烈為了共和國流血犧牲的感人事蹟,我們就是從母親講敘的故事中了解到的。寫在我長篇小說中的那位名叫柳秀清的朝鮮族女共產黨員,從日寇的屠刀下救出了一百名兒童,最後自己英勇就義,獻出年僅22歲的生命的素材,就來源於母親為我講敘過的故事。
在母親的教誨下,我和哥哥對無數先烈前仆後繼,用鮮血和生命掙得來的新中國,懷著深深的敬意。覺得共和國的旗幟上既然染著母親的血跡,我們也理所當然的就是共和國的孩子。今後,應該像熱愛母親一樣地愛國,像呵護生命一樣地去捍衛共和國的尊嚴和榮譽。
我的哥哥比我大九歲,可在我的心目中,他那時已經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了。
哥哥十分頑皮,常常有被他打哭的孩子找到家裡。逢是這種情況,母親絕不護短,不但陪著笑臉向人家道歉,也非常嚴厲地管束著哥哥。
哥哥也怪,誰也管束不了的野小子,在母親面前,卻異常馴順。母親訓斥他時,他站得規規距距,儘管過後他就把母親嚴厲的告誡都拋到腦袋後面去了。
母親輕易不動手打人,在我的記憶中只有過兩次,母親氣急了,動手打了哥哥。
一次是在我五歲那年,哥哥和他的幾個夥伴在家鄉的半園河裡游泳。他們幾個混小子,為了練習搶救落水者,幾個十四五歲的大孩子把我當成練習品。幾個人像拋包袱一樣,兩個人扯胳膊,兩個人拉腳,從岸上把我拋到深水里,我在水面上沉浮,嗆得直翻白眼,他們再像條泥鰍魚一樣,鑽到水里去救我。
這樣的遊戲已經重複過多少次了。終於有一次被母親發現了,母親大聲驚呼,把哇哇大哭的我抱在懷裡,哥哥和他的那一夥搶救隊員連衣服也顧不及穿就都跑掉了。
當天夜晚,我已睡在夢裡,夢裡被一陣大聲說話的動靜驚醒。我把眼睛睜開,只見爸爸手裡拿著一根皮帶,哥哥則只穿著一件褲頭,筆直地站在地上。
母親大聲說:“彥斌,你快認錯,認錯了我就不叫爸爸打你!”
可執拗的哥哥就是一聲不吭,爸爸激怒了,一揚手,皮帶抽在了哥哥赤裸的身子上。我不敢看了,用被子趕緊把臉蒙上。可是在被子裡我也沒有聽到哥哥的哭聲。
還有一次,是哥哥乘著爸爸和媽媽都不在家,溜進媽媽的房間,他把媽媽的大衣櫃上面的抽屜拉掉,把年方六歲的我從抽屜孔塞進去,叫我把媽媽的小紅匣子裡的東西掏出來給他看。那時,我是不敢不聽哥哥的,他對我可兇了,雖然,有人欺負我時他會不顧一切地為我撐腰,把別的小孩子打得哇哇直哭。但我要是不聽他的,他也一樣毫不客氣地打我屁股。
我把媽媽的小紅匣子裡的東西都給哥哥掏出來了,那裡邊除了那枚勳章之外,還有一個紅皮日記本和幾封信,還有一張發黃了的照片。哥哥一樣樣的擺弄翻看,不巧媽媽趕回家來,看見哥哥在翻動她最心愛的物件,這次,媽媽可是真激怒了。她聲言厲色地吼著:“誰讓你亂翻大人的東西!”一揚手,就打哥哥一巴掌,把哥哥的臉都打腫了。我看見哥哥的眼裡噙著兩顆碩大的淚洙,我嚇得哇哇地哭叫起來。
這以後,哥哥似乎是懂事了,他再也沒有把我從抽屜孔塞進去翻媽媽的東西。
哥哥十五歲那年,被選進黑龍江省少年籃球隊,離開了家鄉。我也在父母的呵護下一天天長大。
文化大革命開始了,本來就頭上長角身上長刺的哥哥隨潮流而起,他在黑龍江省佳木斯市撐起了造反的旗幟。那時候,他真叫春風得意,被佳木斯市的三十六萬工人推舉為紅色工人造反團的司令。
一九六七年四月份,他做為佳木斯市的工人代表去北京參加五一勞動節觀禮,途經家鄉的時候,我曾和哥哥見過一面,那時,我已經長大了,不再對他敬畏了。我對哥哥說:“你別太得意了,你在佳木斯市造反有理,可你看看咱們這個家都已經被造反派打倒在地了。”
我的父母雖然都是在解放戰爭時期就參加了革命工作的干部,但剝削階級的出身在那種階級鬥爭弦繃得緊緊的時代,就是一種與生俱來的罪過。我在學校中雖然品學兼優,但“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的標識就像被丹青鐵筆判定了一樣,只能被打入另冊。
在文革中,我連參加紅衛兵的權利也被剝奪,學校裡的各個造反團隊,都不接納我。天生要強的我,斗膽自己挑頭成立了一個名字叫“一身是膽”造反團的紅衛兵組織,可成立不到一個月,便被根紅苗壯的紅五類子弟給砸爛了。
我的思想情緒極端低落,所以我對哥哥說:“在這場文化大革命中,我們是革命對象,不可能成為革命的動力,你還是適可而止,好自為之吧。”
哥哥當時也真誠地聽取了我的奉勸,答應我他從北京回來,就及早抽身不再瞎折騰了。可是,哥哥想抽身談何容易,他從北京回來不久,涉身在一場武鬥中,即被軍管會收押入獄,他在佳木斯市看守所整整關押了三年,直到一九七O年八月份才獲釋。
三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我只見母親的一頭秀發,一寸寸發白,最後生成了一頭霜雪。
我也長大了,再與哥哥見面,我已經是長著一抹小黑鬍子的大小伙子了。
哥哥這三年變化更大,他已由狂熱的顛峰跌落,再也不相信曾經信誓旦旦的真理了。
哥哥獲釋之後,仍然受到派性迫害,單位裡的當權者都是原來的對立面,受到監督改造的哥哥當然不甘受這份委屈。他身上的劣根性,在三年的鐵窗生涯中並沒有窒息,三年間,他與各類社會渣滓朝夕相處,日夜廝守,良知在麻木,理念在變異,殘酷的現實迫使他別無選擇地墮落了。為了躲避派性的迫害,他逃離了原單位,流浪到遼寧省幹起了投機搗把的犯罪活動。
二年之後,他的罪行暴露,哥哥為逃避追捕,又秘密潛回到家鄉藏匿。
這已經是一九七三年春季了。
哥哥從遼寧潛回家時,帶回來一部紅旗803牌短波收音機,他躲藏在家的那一段日子,每天都用這部收音機收聽廣播,香港有一家電台播送的一個叫“聽眾信箱”節目,叫他聽著了迷,那是一個專門播放仇視社會主義制度內容的反動電台,這個電台鼓動對現實懷有不滿情緒的人給他們寫信,每天都播送給他們寫信的秘密地址。
受這家電台的蠱惑,我哥哥按照播放的地址,寫了一封匿名信,這封信是我利用新婚攜妻子渡蜜月時,在黑龍江省南叉郵局為哥哥投寄的。
青年人的單純和天真很快就被嚴酷的政治現實所吞噬。
這封信闖了天大的禍,一場滅頂之災正向著我的家庭襲來。
一九七三年六月九日,全國掛號的七三·二·一一書寫反革命掛勾信案件偵破,我和哥哥、父親相繼被捕入獄,一年半之後,我和父親被判處徒刑,哥哥因現行反革命罪大惡極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一九七四年十月三十一日是我哥哥被執行死刑的日子。
那一天,天是晴朗的,九點鐘以後,卻下起了一場小雪,全地區招開廣播大會,收聽公判會的消息。
母親從廣播裡聽到宣判哥哥死刑的噩耗,竟然沒有掉一滴眼淚,她老人家只是癡痴地一聲不響,聽妹妹說,那天聽完了廣播,母親把她的勳章拿了出來,擺在飯桌上,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枚勳章一句話也不說。
我不想猜析母親當時在想了些什麼,只是想把這枚勳章後面起到的特殊效用向世人展示,在那浩劫歲月,一枚用鮮血凝鑄的勳章的重量,究竟值幾何?
這是善良的人們難於想像的。
哥哥被執行死刑後大約一個星期,幾名身著警裝的公安人員來到我們家裡。
那時,我們家已被查抄多次,家徒四壁,臥病在床的母親和年僅十歲的侄兒,靠每月每人8元人民幣的社會救濟渡日。還有一個超過了十八歲的妹妹,每日到家屬隊去干點活,每天只能掙六角錢的工資。
一家人老少三口就靠這一點錢活命,其生活的艱辛可想而知。
警員來到我家,先是把一份判決書鄭重地向母親出示,威嚴的面容像塊鐵板樣的冷峻。警員對母親說:“根據伊春中級人民法院73刑字第39號判決,你的兒子莊彥斌已於一九七四年十月三十一日被執行死刑,現莊嚴、鄭重地將判決送達給家屬,收到後家屬應簽字。
警員把判決書舖開、放在母親病床旁的飯桌上了。
母親用顫抖的手,接過警員遞過來的筆,在簽收回執單上簽好了字。
警員又朗聲說道:“按照規定,家屬還要繳納二角錢的執行費。”
“什麼?”母親聞言厲問:“什麼執行費?”
“執行費就是……”警員不好解釋,只好含糊其詞地說:“這是上級規定的。”
母親的眼睛似若噴火,她盯著警員問:“說清楚了,什麼執行費?這是那個上級規定的?”
“這……”警員說:“我們只是例行公事。”
“例行公事?”母親冷笑了,顫微微地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她走下地,走到大衣櫃前用雙手捧出個小紅匣子,她把那枚金黃色的勳章捧出來“啪!”地摔在桌上說道:“你看,這個值不值二角錢,如果值,你們拿去吧,頂你們要的執行費!”
警員怔住了。臨出門時,母親聽到那位心宅尚存良知的警員似乎說了句:“做出收這種錢的規定的人真他媽的不是個東西!”
這一段令人寒心徹骨的往事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我們的共和國早已從夢魘中醒來,為共和國流血犧牲的先烈們也可以欣慰了。
我的母親卻沒能看到我們祖國繁榮強大的今天,早在20年前,她就懷著一腔怨憤病逝了。
記得與母親最後一次見面,是我即將被押解到監獄服刑的前一天,那天母親為我買了好多吃食,都是我平時最喜歡吃的東西。
我望著母親那滿頭銀髮一臉憔容,一絲愧疚浮上心頭,不知是憑何而來的一股豪壯之情,我對母親說:“親愛的媽媽,今天,您的兒子讓你蒙受了恥辱,但是請您放心,我絕不會讓您老人家永遠蒙受恥辱的,將來會有一天,您會因為您的兒子而感到驕傲的!我絕不會玷污您的那枚勳章的。”
我的這一段豪言壯語竟像用刀子刻在我心頭一樣,多少年來,無怨無悔的追求,不屈不撓的拼搏,正是為了酬報對母親的這一聲鄭重的承諾。兒子對母親的最好的回報是什麼?是用事業的輝煌去鐫刻一座豐碑!這座豐碑才是母親含金量最重的一枚勳章。
這是我,也應該是天下所有的兒女們的理想!
歲月悠悠,每逢想起母親的勳章,我心中就有了敢攀險峰絕頂的勇氣和力量……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西楠:生活史 · 1

 

西楠:生活史 · 1



我站在廚房連接陽台的玻璃門前。你站在我身後,洗碗池旁的台子上做卷餅。我透過玻璃門看就在眼前的海水。Sea Океан 海洋 대양 Deniz Océan Cefnfor。海水。今天的海水碧藍,有時走近看又是深藍,類似某種寶石的色澤。海水真的像寶石一樣閃閃發光,不是一顆兩顆,而是海水像一塊無邊無際的平面,上面盛滿了稜角分明的寶石,每一個切面都反射著太陽的金光。你在洗碗池旁的台子上捲著餅,你將要捲兩張餅,一張給我,一張給你,這是我們的早餐。今天的卷餅裡面有幾片胡蘿蔔、黃瓜、生菜、兩種火腿腸(其中一種好像是含蒜口味的),擠一點兒辣椒醬。與此同時,我在用手機播放歌曲,播放很多的歌曲。在一首我新下載的歌曲裡,活潑的男歌手一開篇就唱:My sexy Mona Lisa,我性感的夢娜麗莎。性感和夢娜麗莎並置在一起感覺有點兒奇怪,我覺得夢娜麗莎看上去是一個保守的女子,我覺得她的笑容甚至並不像人們說的那樣“神秘”。我正在播放的是一些最新下載的歌曲,或是一些很久沒有再聽過的(至少有三、四年了)。昨天之前我還在聽另一些歌曲,這幾年我總是聽它們,它們在我的另一隻手機上。現在我之所以改聽歌曲,是因為我把那隻手機給關機了,顯然我就沒法再聽那上面的歌。至於我為什麼要關閉那隻手機,原因是這幾天,我的父母和幾個親戚通過那隻手機不停給我發信息和打電話,但我現在並不想做任何回應。近幾年我常常感到,內心尚存的對他們最質樸的情感已被所謂的“親情”吸乾榨淨。如果要以反省自我的角度去說,也可以說:現在我沒有能量了。我自顧不暇。

(文圖:西楠 | 本文為作者授權發布)

聞海/《存在》與「連儂牆」

《存在》與「連儂牆」

聞海

去年在台北光點電影院、台北當代藝術館放映了我的九部電影,我是每場必到,重新觀看這些作品,彷彿穿越時空隧道。有誰更了解這些影片的拍攝經歷?有誰更了解影片裡的人物故事?有誰更了解創作中的點點滴滴?作為影片的導演,這些影片幾乎承載了我過去二十年的歷程。

《存在》攝影集(共計64幅)的靈感,應該是在那時產生的。作為拼貼素材的照片,是我平時拍攝的,也有些是影片中的劇照,我將它們組合、拼貼,形成一個內在邏輯,並寫下文字故事呼應。我在影片創作時,總要面臨、解決抽象與具象的關係,同樣,最初的拼貼作品,在整體上顯得過於寫實。這時,我想到香港街頭的「連儂牆」,那些抗爭的畫片、紙條,層層疊疊的貼在牆上,風吹雨打,被人撕了又貼,油漆的標語則被反覆塗抹,最後留在牆上的是一片模糊不清、支離破碎的印跡,但我們仍能從中猜測到它當初的模樣,傾聽被壓制的怒號。我也希望,這些拼貼作品,應該是我過去影片留下來的遺痕,逝去時光的追憶。

最後我將圖像噴繪到水彩紙上,邀請香港藝術家Wilson合作。我看過他的繪畫作品,也傾聽過他的音樂,隨意、靈動、即興,都是我最為心儀的藝術品質,他在原圖像上的再創作,打通了具象與抽象之間一條隱秘的通道,使作品更有意味。

       2020年7月14日於香港旺角

梁慕嫻/習近平和他的政府應向全世界道歉

習近平和他的政府應向全世界道歉

梁慕嫻

在中國,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確診個案已迫近六萬宗,死亡人數已超過三千人。病毒在全世界擴散,其速度之快之廣,震驚各國。

加拿大卑詩省的《省報》(The Province) 於2 月5 日,在頭版以紅、黑大字「中國病毒」形容卑詩省的第二宗案例( 2nd China Virus case in BC ),引起中國駐溫哥華總領事佟曉玲的不滿。她既發表聲明又接受CBC電台訪問,指該報標題將新型冠狀病毒稱為「中國病毒」帶有種族主義岐視性質,不專業,不負責任,應予以強烈譴責,並要求該報道歉。

《溫哥華太陽報》(Vancouver Sun)和《省報》總編輯芒羅(Harold Munro)作出回應,解釋該標題不是形容病毒,只是以地理位置說明病毒來源,沒有歧視的成份。這位深具文人修養的謙謙君子,也許為了息事寧人,對標題可能造成華人不安表示了歉意。

筆者認為「中國病毒」這標題,沒有絲毫歧視的成份。一向以來世界各地的許多報刊為了說明病毒來源,讓讀者清楚明白各種病毒的區別,加上地域名字,比如日本肺炎、西班牙流感、德國痳疹、非洲豬瘟等,完全沒有歧視的原意,也沒有國家要求道歉。比起那些學術的、官式的,如世衛命名的(COVID-19)來說,加上地域名稱的更通俗,更易懂,更能普及病毒的知識。

中共政權壓制異己言論由來已久,為了掌控輿論導向,它要求文宣工作統一口徑,所有報刊的內容觀點要與中宣部一致。各報文章要以官媒文章為範本,不得另行操作,否則革職查辦。佟曉玲在國內習慣了這一套,竟要求《省報》統一說法,不讓別人說出病毒的來源地,真是荒謬絶倫之極。

把「中國病毒」標題提升為種族歧視,佟曉玲是小題大做了,用中共慣常的說法,這叫做「上綱上線」。防毒措施與種族歧視的說法應有所區別,不能混為一談。比如一個來自疫區的人要有十四天隔離措施,是為了防疫,不是歧視。不出席華人聚會也是為了防疫,不是歧視。動不動就把事情升級為種族歧視,是中共慣用的武器,用以挑動海外華人的民族情緒,令外國人不敢作出批評,藉此掩飾他們的惡行。所以,人們不要輕易受其蠱惑而上當。

去年12 月有八位醫生最先披露疫情,人們尊稱他們是「吹哨者」。其中武漢中心醫院眼科醫生李文亮是其一。他在微博群組透露,他所在的醫院從當地華南海鮮批發市場收治了七名感染疑似SARS 病毒的病人。 他只是提醒醫護人員注意防護,公安局卻以造謠者,傳播不實消息為由約談他,並在派出所內要求他簽下「訓誡書」。隨後,李文亮醫生被確診感染新型肺炎,於2 月7 日凌晨離世。

中國政府在武漢病毒出現早期時封銷資訊,壓制言論自由,扼殺民眾知情權。疫情從可控到失控僅僅在二十天內發生,延誤防疫令疫情一發不可收拾。病毒不但在全中國擴散,更不斷向國外傳播,已有二十六個國家確診四百六十七宗病例, 至2 月4日共有超過七十個國家對中國公民實施不同程度的入境管制。新型病毒的傳入重挫世界各國經濟發展,影響人民生活秩序,民心焦慮不安。旅遊業如航空、遊輪停航停泊,不斷傳出確診個案。海外華人中餐館受重創,生意一落千丈。

當此嚴峻時刻,各國藝術家發揮他們的智慧,用諷刺的、嘲弄的、幽黙的技法去表達他們對疫情的感受,計有:

美國《時代雜誌》(Time)戴口罩習近平登上封面:China’s Test。

英國《經濟學人》(The Economist)地球戴上口罩: How bad will it get。

德國《明鏡》(Der Spiege): Corona Virus made in China。

丹麥《日德蘭郵報》(Jyllands Posten):把中國國旗上的五夥星劃成五個病毒。

荷蘭動漫公司《卡通運動》(The Cartoon Movement):中國班機把病毒帶到全世界去。

更有美國《華爾街日報》(The Wall Street Journal )刊出文章「中國是真正的亞洲病夫」(China is the Real Sick Man of Asia)。

這些作品都表達了西方人對中國政府所作所為的不滿、憤怒甚至厭惡。這不是用一句種族歧視可以概括得了,解決得了的。

鐵一般的事實證明,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因為中國政府打壓言論自由,鉗制資訊,掩蓋疫情真相,延誤防疫抗疫,以至全世界擴散。真正要向全世界人民道歉的,是正在管治全中國的習近平和他的政府,絕對不能容許他們找出幾個替罪羔羊,把責任推諉給屬下的地方官員而得以缷責。

2020年2 月13 日    ( 本文原刊於台灣《上報》)

《在流放地的影像──聞海電影研究》

《在流放地的影像──聞海電影研究》

1905 國際人權電影節於2019年策劃了「1905 國際人權電影節導演叢書」,《在流放地的影像──聞海電影研究》為本叢書的第一本,本月在台灣由傾向出版社出版。

中國獨立電影從 1989 年之後開始出現,至今有三十年的歷史,期 間,許多重要導演歷經多年摸索和艱苦創作,個人作品多達七、 八部以上,然而這些作品基於中國的政治的現實處境,幾乎無法公開放映。 2019 年始,1905 國際人權電影節與傾向出版社合作,計畫出版一系列的中國獨立紀錄片 DVD,讓更廣大的觀眾可以看到。另外,兩家機構也在 2019 年 9 月與台灣中正大學合辦「中國獨立紀錄片巡迴展」,與台北當代藝術館、光點台北電影院合作擧辦中國獨立紀錄片的放映和講座活動,以持續推廣中國獨立紀錄片。 近期,兩家機構將合作出版「1905 國際人權電影節導演叢書」。此叢書將陸續出版系列中國重要獨立導演的研究文集,如艾曉明、胡杰、聞海、 林鑫、丘炯炯、李凝、于廣義、李一凡等。 該叢書每本預計收錄十至十五萬字,並搭配影片海報、劇照以 及拍攝現場圖片。

作為中國獨立紀錄片重要的導演,聞海的作品以其極具原創風格的影像,完整勾勒了全球化進程中,中國社會最為複雜多變的群體眾生畫像。2019年,在光點台北電影院舉辦了聞海紀錄片影展,放映了他迄今為止的八部作品。經此機緣,1905 國際人權電影節與傾向出版社合作《在流放地的影像──聞海電影研究》一書,收錄了包括中國獨立影像展總監曹愷、法國真實電影節主席Duhamel-Muller 、北京電影學院教授崔衛平、紐約大學電影系教授張真等著名學者、影評人的研究文章,聞海關於創作的演講、訪談,以及完整的創作履歷、電影海報、劇照等,對聞海的創作歷程、作品演進的研究,提供重要的參考。

「1905 國際人權電影導演叢書」編委會

梁慕嫻/誰在管治香港

誰在管治香港

梁慕嫻

香港特首林鄭月娥早前與商界人士閉門會面時發表的英語講話,被人出賣了。路透社獲得講話錄音,分別於於9 月2 日和12 日公開播出。從2 日的錄音中,我們可以清楚聽到她真情流露,委屈沮喪地哭訴的聲音。講話除暴露了多項中共的底線外,有兩點最為重要:首先,她承認自己已經引起不可原諒的浩劫,令香港陷入政治危機,如果她有選擇的話,第一件事是辭職並深切道歉,乞求原諒。跟着,她宣告有關事件己變成國家安全及主權層次問題,特別是目前中美關係緊張,她能處理危機的空間非常有限。兩段說話表明,她雖然並不戀棧權位,卻有有一種勢力令她不能自主辭職,也不能自主處理香港事務,讓我們確切地知道她的軟弱無力,己經沒有多少管治意志。這也證實她不是一個能夠獨立自主管理香港的特首,只是一個身不由己的傀儡。

可是,林鄭於第二天面對記者和第三天面對鏡頭作電視講話時的語氣和神態,與上述錄音講話比較,令人真有天淵之別,不可同日而語之感。這兩天她回復嚴厲強硬的恣態,再三否認曾向中央辭職,重申留下是她唯一的選擇,不存在希望辭職而不能辭職的矛盾,她可以帶領團隊助香港走出困局,然後又宣佈撤回修訂條例,回復作為特首管治香港的狀態。前後兩者比較,閉門錄音講話是她的真實思想情況,後兩天的表現是受壓力後公開證清問題,為講話錄音暴露出的秘密做出補救的虛偽表演,目的是要顯出她仍然掌權,這大概就是中共對她的要求。林鄭甘願助紂為虐,為虎作倀,不敢辭職。三天內的表現顯示她厚顏無恥,卑鄙拙劣的人格,罪無可恕。

那麼,誰在管治香港?評論員劉細良先生說:香港正由共產黨在背後直接管治。

這是準確的說法,但共產黨如何進行管治?要解答這個問題,先要知道香港存在一個地下黨,即是中國共產黨以地下秘密形式在香港運作的黨組織。中共正在利用發展到全港各個領域的地下黨組織去干涉香港事務。根據許家屯在回憶錄中清楚說明,他的職務對外名義上是「香港新華分社」社長,實際上港澳工作委員會(現為香港工作委員會,即香港工委)書記才是正業,是中國政府駐香港的總管。所以王志民對外名義上是中聯辦主任,實際上香港工委書記才是他的正業。

香港工委不是合法的註冊組織,為了隱瞞,王志民只能以中聯辦主任身份公開活動,需要使用林鄭月娥代替他公開落實一切政策。他除了在「反送中運動」中有兩次按捺不住插手干預,召集親共派人士到中聯辦聽訓之外,香港人至今無法抓到他實在管治香港的線索,評論員多以「北京」、「中央」、「中共」、「港共」或「習近平」等字眼來代替他,是非常無奈的。

揭出全港地下黨員的分佈情況很重要,至目前為止,己經有十位人士公開了他們的地下身份,證實了地下黨的存在。他們是:

司徒華先生在他的回憶錄「大江東去」第二章中承認,他曾加入中共屬下的新民主主義青年團(即共產主義青年團前身),憶述他與地下黨前後關係的演變。

柯其毅先生在回憶錄(Song of the Azalea)中記述了他入團入黨的經過和為黨工作的情況。

宋樹材先生生前的口述回憶文章,刊於拙著《我與香港地下黨 頁62》中,他承認自己在漢華中學加入共產主義青年團,後被黨組織調到「學友中西舞蹈研究社」即「學友社」,在共產黨員葉國華領導下轉正成為共產黨員並開展學生工作。

甘玉珍女士是宋樹材的太太,她的口述回憶文章刊於拙文《我所知道的「青年樂園」》,文中她說自己是在「學友社」文藝組組長葉國華領導下加入共產黨,後被黨組織調去「青年樂園」工作。

劉文成先生的自傳刊於《眾新聞》, 他說「自1952-1953年間工會由國民黨控制變成左派工會後不久,自己便被發展成為中共黨員」。他講述了入黨儀式細節及與黨關係始末。

何銘思先生在口述自傳中透露自己在抗日時期加入中國共產黨,成為中共幹部。1989年「六四慘案」後公開宣佈退出共產黨,脫黨啟事刊於文匯報。

翟暖暉先生在回憶錄《赤柱囚徒》中承認曾參加新民主主義青年團,雖未有詳述入團經過,卻在書中詳盡憶述「六七暴動」的經歷,對港澳工委多加批評。

羅孚先生未有親自書寫入黨的經過,由他的兒子羅海雷在其著作《我的父親——羅孚》中記述了羅孚是於1948 年在香港入黨,監督人是後來出任第二任香港新華社社長的黃作梅和他的副手吳荻舟。羅孚的黨員身份是保密的,至1967年「六七暴動」時才較為公開。

金堯如先生在回憶錄《香江五十年憶往》中,雖未有詳述他入黨的經過,卻講及他於1947年曾在「中共台灣工作委員會」常委工作,任職宣傳部長。年底黨組織被南京國民黨蔣介石偵悉,下令緝捕。幸而那時共產黨在南京高層深處有人緊急通知我,轉移到香港找中共中央南方局方方書記和喬冦華,於是得以逃離死地。稍後被安排入香港新華社負責新聞宣傳和統一戰線工作。

梁慕嫻女士著有《我與香港地下黨》一書,回憶她加入共青團和共產黨的經過及為黨工作的情況。

觀察這三個多月的運動,讓我痛心地確認了香港工委更正在直接地管治着香港警隊。

特首林鄭宣佈撤回修訂逃犯條例己經毫無意義,關鍵是她堅決拒絶成立獨立調查委員會。香港警隊本屬港府治下的隊伍,由香港政務司司長張建宗屬下的保安局局長李家超所管轄。但林鄭在所有的講話中,對警察的執法行為只有稱讚,支持和縱容,沒有提出監督和制衡的需要,這其實是放棄了對警隊的管治。

路透社12 日播出的講話錄音最能說明問題,林鄭在錄音中表示:「政府除了三萬警力甚麼也沒有,必須考慮照顧警方的反應,給予更多的權力,因為他們寡不敵眾,要執法及控制人群極為困難。」盡管各界人士都強烈表達成立獨立調查委員會的重要性,她仍然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嚴防死守對警隊的調查,繼續遵照中共「止暴制亂」的政策,強調依法追究違法行為,是戀棧權位放棄管治,把警隊拱手献給中共, 實在罪不容誅。

運動中,警暴層層升級,以警棍,催淚煙,催淚彈,布袋彈,橡膠子彈以至水炮車和真槍實彈,加上黑幫僱傭兵,在 7。21 元朗站,8。31 太子站等處,濫打濫捕製造血腥鎮壓,現在離開槍殺人之舉只有一步之遙矣!他們己經拘捕近二千人,最小的只有十二歲。拘留所新屋嶺或警署內不少人被虐打,性侵,受盡凌辱。香港警察己經變了質,失去情理執法, 人道關懷,失去了人性。警員那種兇狠相,那種欺騙技倆, 處處看到滲滿着共產黨的性格,人神共憤。

 其實,中國公安部早己在中央人民政府駐香港特別行政區聯絡辦公室(即中聯辦)設立了警務聯絡部。最近,習近平會見澳門特區第五任行政長官賀一誠,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安部部長趙克志竟然在座。據報,中共中央港澳工作協調小組領導層擴大了,趙克志出任副組長,公安系統在涉港事務將扮演更重角色,進一步證實了我的觀察,黨指揮了槍。

我寄望更多埋伏在警隊和各行各業的地下黨員的覺醒,請他們克服恐懼,勇敢站出來指證:因為地下黨的存在,「一國兩制」是一場騙局。

香港人己經看清政權的本質,成功撤回修例己經不足以解決本質問題。他們將會乘勝追擊,以追求真普選為目標,從根本上還原「一國兩制」的原貎,區議會選舉是另一場戰役。

                                             向勇敢的香港人致敬!!

2019 年 9 月22 日   ( 本文原刊於台灣《上報》)

梁慕嫻/那一刻,我為甚麼狂笑 ?

那一刻,我為甚麼狂笑 ?

梁慕嫻

是的,我竟然狂笑起來,笑甚麼?整整兩個星期,我無法整理我的思緒,複雜,繁亂,多層面,直至我舉筆寫下這段文字。

香港的「反修例運動」延綿兩個多月未見平息,林鄭月娥政府對民間五大訴求置若罔聞,意圖用強硬鎮壓手段去解決民憤。我既擔心這個運動如何走下去,又擔心有更多人受傷,被捕,以至鬧出人命,心境起落跌宕,無法安寧。

那是8 月18日,「溫哥華基督徒守護愛與和平公義團契」在市內一間教堂舉辦「為香港祈禱」祈禱會。我帶着焦慮不安,憂傷沉重的心情,於下午3時到達會場,期望與一批持守公義的傳道人和弟兄姊妹一起,接受由上主賜給的平安。

在教堂一片安靜,平和的氣氛中,我們唱「以馬內利,求降臨」,誦讀詩編139章。然後代禱:為那些因警察黑幫襲擊而身體和心理受傷的人;為那些面對國家的壓迫而在絕望中受苦的人;為那些對無辜者進行野蠻攻擊的人;為那些害怕危險,只關心自己,因而依附權勢和不義的人……我們禱告:我們的救主上帝啊!求祢聆聽我們的祈禱,應允我們的懇求,因為祢是大水滔滔之中的領航者,因為國度、權柄、榮耀,唯獨屬祢——父、子和聖靈,從現今直到萬代永遠。最後,神父用溫柔平穩的語調引導分享,提醒大家無論是痛苦、傷心或恐懼都要想到神的同在和安慰。

我心情舒暢了很多,正在享受神賜的平安時,一位負責人宣佈祈禱會結束,請大家離去時注意安全,如果單獨一人,不要離開,留在教堂內等待。我相當錯愕,向門外望去,啊,只見紅彤彤的一片,原來紅旗軍己經殺到,包圍了教堂的正門。他們真厲害,連一個小小的祈禱會也不放過,公然在加拿大踐踏宗教自由。我完全沒有思想準備,非常憤怒,緊抓着助行器的雙手不斷在顫動。精神受了刺激,一股熱氣沖上腦袋,我開始喘氣。不好,我會血壓高,我突然理智地控制情緒,然後步出教會的側門。

出門一看,所有與會者都向左邊沿樓梯而下,避免直面右邊的紅旗軍。我因推着助行器不能走樓梯,只能向右沿着為傷殘人士而設的鈄路走去。右轉後抬頭一看,紅旗軍就在眼前,與我那麼接近只有幾十步之遙。他們約有百人一字排開,舞動紅旗叫喊,我看呆了,一時間掀起了沉重的回憶。這是一幅多麼熟識,多麼觸動心靈的情景啊。走了兩步,我停下,清晰的一句說話在我的腦海中出現:「我以前就像你們這樣——愚蠢」,我想向他們大聲喊出這句話。可是,理智地,我知道,這不適當,於是我突然變成狂笑。幾分鐘的路程上,笑聲持續直至到達停車場。這一笑,也許把扶持着我的三位朋友和一位穿着黃背心的人都嚇了一跳。

這是高度刺激,高度壓抑之下爆發的淒厲的笑聲。是憤怒的笑聲,是譴責愚昧的笑聲,是痛心人性被泯滅的笑聲,也是自我痛苦懺悔的笑聲。

回家之後,我大笑變成大哭,然後,感謝主, 祂賜下給我的平安並沒有離去。

2019年9 月2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