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死亡地带》

 

此部作品曾获新浪长篇小说优秀作品奖

《死亡地带》節選

第一章: 裸归大森林(1)

这个时刻地壳上只有这里在燃烧。
 森林里弥漫着浓郁的火药味和被摧毁的芳菲的遗香。
所有的鸟类就象嗓子哑了似的一声不吭。
   
 蠕动着的一点点阳光穿过树叶来到战壕里。
 被炮火分解的尸体以不同部位的方式挂在树上。
 一切都以最疯狂的方式呈现在战场上的时候,连人都已经异化了。
   
秦玉看见刚踩到地雷的副连长,急忙冲过去扶起他。副连长李宾:“整个营最后打得只剩下我和你这个连队文书了,我也快不行了!记住:最好不要做越南人的俘虏,宁可同归于尽!”
   
秦玉眼中含着泪水,抱着冲锋枪朝前方冲了过去!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消灭敌人!和敌人同归于尽!
静寂。突然惊人的静寂。“难道敌人也死光了?还是没子弹啦?!”
   
秦玉不管这些。他朝着敌人的方向冲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现代战争中绝无仅有的场面出现在他的面前:
六个越南女兵子弹打光后竟然一丝不挂地站在山岩上!裸体!竟然成为她们最后的武器!!!
   
秦玉还是第一次看到女性的胴体!他感到目眩、害羞、心跳、不知所措!
他回过头去对副连长喊道:“副连长,她、她们不要脸!她们裸着身子!”
副连长李平:“我、我不行了!快、打死这些婊子!”
秦玉闭上眼睛继续往前冲!他要消灭这几个女人!
   
可当他冲到她们面前睁开眼睛一看,仿佛自己被电击中了。只觉得眼前一片金光闪闪,仿佛从山洞里钻出了一群太阳,他想摧毁这些灿烂,可无论如何竟扣不动板机。
太阳光发出了笑声!她们竟用笑声来挑战!
   
秦玉再试图扣动板机。但他失败了!他突然把子弹全部倒了出来:“我、我承认我下不了手……你们……”
六个越南女兵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奇迹。
   
她们立刻冲了过去,并把他缴戒俘虏了。六个越南女兵带着一个中国士兵,消失在漫无边际的亚热带的原始森林中。
   
当夜。她们把秦玉吊在一棵树上,下面是媾火。
“我们可是下得了手的!”名叫阮丽的女孩嚷道:“你们杀死了我们多少人!今天,你落到了我们的手中,看我怎么收拾你!姐妹们,这个男人嘛,长得还不错!皮肤白白的,是个文艺兵吧,我建议我们把他烤了吃了!大家说:你们想吃哪一个部位?”
越南女兵狂笑了起来。
   
秦玉闭上眼睛。在退出子弹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打算还能活下去。他在等待命运的最后时刻的到来。

 一男六女的的队伍如同一条在林海中的大鳗鱼,不时地游动着。今天在游动中时,突然发现有狼狗的叫声。把大家吓了一跳。
 阮殊眼珠惊粟:“要不要开枪打死它?” 秦玉:“不要打!这种狼狗应该是人养的,可能有人。”
 秦玉一个人到前面侦察,发现有一个孤寡老太婆带着两只狼狗在游荡。他便叫了起来:“老人家,你好!”
那老太婆约六十来岁,精神爽朗,目光明亮,在原始森林里发现她就如在沙漠里看见红柳一样。她穿着一身很旧的破衣服,在一块草坪上晒太阳,悠哉悠哉。
她的肌体发红在不由自主地外露着,时不时地抖落几颗光粒。有些下垂的乳房藏在薄花纱背后,不好意思见人似的。肚脐却满不在乎地突围而出,把她的无关紧要的肉体展露了出来。裤头与裤腿裹缠在一起,很难分辨清楚。
听到有人喊,她也大吃一惊!两只狼狗朝着秦玉狂吠不止。老太婆注视着他足足望了三分种。
 她挥了挥手,那两只狼狗便停止了狂吠。
秦玉带着阮戚来到她身边。
她见他们拿着枪,有点怕:“你们不是来抓我的吧?”
秦玉凝眸道:“为什么要抓你呢?你犯了什么案子吗?”
老太婆呆滞着:“唉,往事不堪回首呀。”
阮戚悄声地:“与文化大革命有关吗?”
老太婆眼眶发青:“我出身贫下中农,在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我一直是很红的。一直到毛主席他老人家去世。”
    
秦玉不解:“你为什么会跑到这原始森林里来了。”
老太婆低下头:“不想说,说出来太丢脸,也没人相信。”
秦玉怂恿地:“说吧,没关系,说出来会好受一些。”
老太婆想了想,就把案子说了出来。原来,她是作为贫下中农的代表,在毛主席逝世后,被派往省城参加追悼会。
这本来是一件令她感到光荣的事,可是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改变了她的命运。
在追悼会上,本来一切正常,可在主持人宣布为毛主席默哀三分钟的时候,站在她前面的几个女学生突然笑了起来!
这还得了!在这么庄重严肃的场合!
公安干警赶来一调查,竟然与老太婆有关。
原因是这老太婆第一次出远门,这几天路上水土不适,吃了一些不易消化的食物,一直排气不顺,没想到在这时竟然连放了一串响屁。女学生们实在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那笑声“噗哧”“噗哧”地,使人会联想到女孩子那控制不住的笑神经,好象被男朋友不停

地掏着胳膊窝,那种放肆的开心与庄严肃穆的广场气氛绝不协调,简直是在挑战!

顿时,老太婆就被以“蓄意破坏”的罪名被手拷拷住押走了。

后来被押回原地“监督改造。”
这还没完,事情最后被报到省革命委员会主任那里,他大笔一挥:“坚决严惩,绝不宽恕。”
生产队长得知后,就对她说:“现在两条路。一条是服刑或劳教,最少要判三五年。你到底放了几个屁?听说内定三个三年,五个五年。”老太婆皱了一下眉头:“好像三个,还是五个,放屁有去数的吗?”生产队长一跺脚:“打死也要咬死只放了三个!这样你可以少坐两年牢!”他稍停后又道:“另外,就是生产队给你开个‘本村五保户,无力供养’的证明,你自己逃跑去沿街乞讨。”她选择了后者。带走了家中唯一的财富:两只狼狗。
有一天,她竟然来到大森林附近,饿得难受,就跑到森林里摘果子吃。没想到狼狗还为她捉来一只野兔,她一高兴就在森林里且住为家了。清辉淡淡地洒在老太婆的脸上,她就象那已经凋谢了的花枝,虽然风韵不再,可依旧骨架健壮。她见到人的同类,有一种亲近的冲动。她入森林以来,少有的嫣然一笑。那种风韵犹存的瞬间,连她那欲藏还露的肉腰都飘逸得宛如垂柳。

秦玉和阮戚听完了老太婆传奇故事,颇为惊讶。
秦玉安慰道:“你还不知道吧?文化大革命已经被否定了,对毛主席的个人崇拜也被批判了。你的事情如果放在今天,可能就不会这样处理了。”老太婆用手理了一下头发:“不管那些了。我这把老骨头就留在森林里了。”
秦玉笑了笑:“你还是回去吧,肯定有人盼着你回去的。”
老太婆用手指了指牙齿:“看到了吧,我天天吃不少水果,居然长出新牙来了!”她又指指头发:“还有,我的头发也由白变黑了不少。有谁会想到我这人间社会的白毛女,逃进深山老林里会变成黑毛女呢!”
秦玉:“可你很孤独呀!”
老太婆转了转身子:“谁说我孤独呀?你问问森林里的百禽百兽,谁不认识我呀?我只差与它们打扑克麻将了。”
阮戚礼貌地:“大妈,我们发现原始大森林里有一间史前文明留下的金屋子,非常漂亮,要不,我们送你去住。”
秦玉:“对。对!我们知道地址。”
老太婆摆摆手:“得了吧!我才放了三五个屁,他们就要判我三到五年。我如果敢跑到金屋子里去住,抓到了就会被判死刑,立即执行了。”
秦玉:“那地方无人知晓,不会有人来的。”
   
老太婆:“世事不可测呀!”
这时候,其他姑娘们也围过来了。老太婆开始紧张起来了:“怎么有外国人?”
秦玉:“是越南人。”老太婆:“你们怎么和她们裹绞在一起。”
秦玉:“‘越中情谊深,同志加兄弟’嘛!”
老太婆摇摇头:“我看不象。到象打过仗的。”
阮戚:“我们在战争中发现原来‘敌人’也挺可爱的,于是成了朋友。”
老太婆叹了口气:“成了朋友?那只能在大森林里说说而已。回去你就知道小锅是铁打的了。”
秦玉突然问道:“这里距离森林外面还远吗?”
老太婆眯了眯眼:“谁知道呢?我也迷路几个月了。”
当夜,大家和老太婆在一起度过的。
睡觉前众人围在火塘边听老太婆讲自己的经历。秦玉做翻译。
原来她还是“老革命”呢!
   
她说红军长征那年,路过他们的家乡。什么毛主席,周恩来,他都见过。红军那时没吃的,没喝的,没穿的,穷的就象一群叫花子似的。但纪律确实很严,在老百姓家里拿了东西,就留下个条子,说等革命胜利后,就可以凭白条子换钱。老太婆说她家中现在还保存着几张白条子,可谁好意思拿去换钱呀!也不值几个钱。无非是拿走一包谷子呀,拿走几件衣服呀,拿走一双鞋子呀,等等。还不知被抄家的人收走了没有。
秦玉:“你应该享受特别的待遇啊!”
老太婆笑了:“在我‘放’那个错误之前,我一直是红得发紫的。是村贫下中农协会的主席。”
阮丽抬起眼睫:“那天你当时为什么就没忍住呢?”
老太婆别着身:“我能忍还能不忍吗?一失股为千古恨!早知道后果那么可怕,我应该用肠子把屁栓起来。”
秦玉:“我们认你做干妈,你就跟我们走吧。”
老太婆抽着一支草烟:“算了吧,外面的禁忌太多,谁知道什么时候又‘放’错误呢?”
第二天,老太婆道:“我带你们去看我的空坟墓吧,我已经选好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特别漂亮!”

众人惊讶之余,顿生好奇心,随她去看。
这是在一个鲜花环绕的山头上,到处弥漫着扑鼻的芳泽。
还有一条小瀑布浇在上头。

山头上老太婆用手刨出一个深坑,又用竹子编了一口竹棺材。
有一个小口可以爬进去。
上面已经被土盖住,而且已经长出无数的山花来了。
老太婆叹道:“我虽然文化不高,可还是认识一箩筐汉字的,你们看我自己刻的墓志铭。”
原来她用尖石头刻了几句话在墓头的树上:
姓名:李仙仙
这里躺着一个好女人,一生中只“放”过一次大的错误。
秦玉:“大妈,你真的准备永远不出大森林了?”
老太婆点点头:“出去干吗?我丢不起这个脸。你们还年轻,出去体会一下,如果有一天,你们也觉得里面比外面好,就来找我吧。”
秦玉见老人主意已定,就找了块尖石头,在树上改刻道:
姓名:李仙仙
这里躺着一个好女人,一生中没犯过任何大的错误。
老太婆看到,高兴得象小孩子一样拍起手来:“你们为我平反了?”
秦玉指着山峦说:“大森林为你平反了!”
老太婆竟然手舞足蹈起来,仿佛年轻了十岁。
原来她会跳舞呢!那下垂的胸部竟然变得浑圆起来,抖颤着一身的悲戚,阳光透彻透过岁月的茫茫磨难,你可以想象出年轻时的李仙仙,也会是村子里的一枝花。
姑娘们也陪她跳起舞来。
李仙仙后来又告诉大家,为什么选这里?这里确实风水好,附近有一个大象葬身的地方。连大象都知道哪里风光美。
众人到那里一看,吓了一跳:起码是几十头野象的葬身之地,遍地的象牙。
老太婆指着象牙说:“你们如果能把这一堆堆象牙背回去,也就发大财了!”
可谁有心情背象牙回去卖呢?
不过姑娘们还是拾了点碎片,做小的装饰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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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女人不会忘记》

 

《女人不会忘记》(又名:后宫)

小說節選

 故事梗概:妙龄女子婵娟发现自己怀孕了,可她搞不清楚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做为一帮上层人物的通用情人,高官们各有盘算。婵娟本想知道真相,后发现上流社会的无情,便以此要挟而谋求利益,各种社会人的介入,使官场的后宫成为权力的真正象征。一波接一波的案中案,数百人的卷入,及多条命案的曲折背景,折射出人性与社会的复杂关系。人物鲜明,情节完整,高潮迭起,场面壮观,是当代中国社会难得的一份艺术拷贝。

第一章:上流一情妇(1)

一个女人的美是分阶段的,分级别,分心情的。
女人使地球变得细腻而飘逸。
而地球也使女人变得自主而飞扬。
婵娟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可能怀孕了,那种激动已经写满在脸上。是一种无奈中的惊讶,也是一种远离浪漫的苦笑,不过,这毕竟是生命。女人对生命是极为敏感的。
那也是一种瞳人中虹霓的飞扬旋转。
她唯一搞不清楚的是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穿梭在一帮上层高官人物之间,那些面孔很熟悉:庄重而威严中透露着一点微笑。他们都喜欢她,说她外表了得,身材了得,功夫了得,其实都是恭维话。最重要的是他们觉得安全。
婵娟的私人圈子很小,高官们已严格禁止她与外界接触。
约法三章:不能谈恋爱;不能结婚;不能透露任何内部情形。
婵娟在欣赏自己的肚子。两个月没有来那个了。
她好象感觉已经微微鼓起来了。
那小生命在已经在喘息了。

可孩子的父亲是谁呢?这可真是永远的难题。
她回想起那些油光滑亮的大肚子,一个个绝对超过孕妇的大肚子,是谁造的孽?
他们究竟是谁?这是生活机密。这是诡谲的时代,需要诡谲的光芒和诡谲的真理。
婵娟眼望着窗外的冷月,眼泪象飘洒着的月光。
这年头连避孕药也有伪劣商品,难怪堕胎要排队呢。
如果谁也不认帐,只好对医生说:“游泳池里有精虫,不小心,怀孕了!”
医生要是不信,就说:“被男友警察强奸了,不敢反抗。”
总之,绝对不能泄露最高机密。
婵娟想起官员A,叫老A,是代号。
因为他的官职最大。究竟是个什么职位?老A说过:“不要打听了,把你吓死了,        我是不负责任的。”有一次,老A带婵娟到澳门旅游了一次,每天在赌场里挥金如土,最后走时赌场开了张保安费的发票,回来就报销了。

什么级别呀?要那么高的保安费。
直到络绎不绝的信息在这个城市里到处钻了出来。
人与人永远是细胞相同而面貌各异。
每个人都是载体。`
后来在电视上看到他在做加强精神文明建设的政治报告,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大名如雷惯耳。这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婵娟差点晕了过去。
对。先用保密电话和他联系一下,看他的态度如何?
婵娟拨通电话,试探性地:“老A,恭喜你呀!婵娟为你添龙种了!”
老A:“什么?这样的好事老B等才有可能,我根本就没可能。”
婵娟发楞了。第一个就完全否认。
他怎么就不可能呢?他不是自称比年轻人还管用吗?他吃掉的龙虾都可以装一卡车了。
每个月十几万的营养费,养小秘都可以养一大堆,难道就养不活一颗英勇顽强斗志高昂的区区精子?

     

   
时间如同长着翅膀在飞行,转眼就过去一个星期。这天傍晚,老E又来了。他二话不说,就把电视机搬到地下室。然后,请婵娟看电视,并轻松地说:“你现在安全多了,因为你已经死了。”
她大吃一惊:“什么?我已经死了?!”

老E笑道:“这可不是我说的。是电视新闻,不信你看。”
不一会,看到电视机上的女主持人在播报新闻:“警方消息来源:今天凌晨,在近海海滩上发现一名浮尸。死者身上的遗物显示,死者艺名叫婵娟,是一个外地到此地工作的女子。死者被拟定是为情自杀。她身上还有与另一男子的亲密照片。……”
电视上的死者画面显示:那女子的容貌和身材,简直就是婵娟的复制版。确实可以假乱真。
婵娟哭了;“可我还活着,你们就宣布我死了!”
老E:“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话说这婵娟的死案也很快被报到了审查小组,从验尸报告来看,死者是婵娟无疑。
 从人的高度和体型相貌,及死者的遗物来看,都无破绽。
 一组照片显示:她的脸面及全身浮肿,虽然不是特别清晰,但与之前查到的图片很接近。
还有一个证据是她曾经在老皇爷歌舞厅工作过的工作证,被水泡过,除了歌舞厅的封面及照片外,其它都模糊不清。可这更增加了可信度。
 查找婵娟的工作被宣布结束。
如今除了那五颗子弹外已经没有其它线索。
   

婵娟名义上已经死了,对她的管理也相对宽松多了。
她可以在地下室看电视,听广播和音乐。
洗澡上卫生间和吃饭时可以到大厅里进行。
婵娟也在熬。这婵娟不过是她的艺名而已,无所谓的。可买别墅用的是真名:许丽。
这没几个人知道的。看来老A和老B们有希望逃过一劫。如果他们的官位能保住,这别墅应该可以给她。因为他们不缺少金钱,它们需要的是安全。
最重要的是守口如瓶。
老A说过:“国库里的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他们肯定还要干下去的。
可这地下室的日子还有多久?孩子也还未打掉,这是凶是吉还不知。

四十二章:落花春去也(1

老B真正地发现自己在采阴补阳。
那花季少女用她的青春,向他证明了自己的洁白无暇。可过程并不顺利。那花朵一开始就颤抖着,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临死前还要遭受如此折磨?而名义又那么冠冕堂皇。
她突然反抗:“不,我不!”
老B已经压在了她的身上:“记住,你是光荣的!”
栩栩:“我不要,我不要!”
老B拿起手机:“我通知她不要汇钱了。”
栩栩软了下来,她的父母亲太需要钱了,家中贫穷,也是她想自杀的原因之一。
老B开始了科研考察之旅。他仿佛来到美丽的花溪,万紫千红被蹂躏于一时。
栩栩却在梦魇中度过。
老B看到了血迹。他兴奋地:“鉴定完毕。确属处女。”
栩栩:“你们为什么要骗人说,你们的产品是处女做成的?”
老B振振有词:“制作过程从我们零距离接触的时候就开始了。我们只是想证明你的清纯,因为你的部位是属于重要科研项目。”
栩栩:“我已经被你污染了,何来清纯?”
老B:“我是先进科学的代表,何来污染?”
栩栩无语。
   
见栩栩一直在哭。
老B晃动着肥大的身躯:“有什么想不通的。”
栩栩:“你们为什么不救我,非要逼我自杀呢?”
老B:“你错了!我们不是慈善机构,如果我是慈善机构的老板,我最关心的自然是你的生命。我们是科研企业,所以,我们只关心的是如何有效使用你身上的重要部位。”
栩栩继续哭:“‘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没听过吗?”
老B:“但是,如果你的付出,能够使一些官员雄心大振,你也可以引以为自豪。毕竟牺牲得有价值。”
栩栩突然地:“我想念爸爸妈妈了,我真的不想自杀了!”
老B:“拿到定金,就不想自杀了!天下有那么便宜的事吗?”
 栩栩痛不欲生:“钱我可以不要!”
 老B拿出协议书:“你懂法律吗?我们可是签了协议书的,受国际法保护的。”
 栩栩:“协议书上没说我必须自杀吧!”
 老B摇摇头:“那到没有。不过,协议书上规定我们可以拿走肾脏及甲方认为有科研价值的部分。”
   
栩栩有些感到恐怖:“还包括哪些‘有科研价值的部分’。”
老B不紧不慢地:“还包括眼角膜,胸部,生殖器官等。”
栩栩:“你们把这些东西都拿走了,我还能活吗?”
老B:“至于你是否还能活下去,坦白地说:与我们无关。当然,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革命的人道主义,以人为本的先进思想还是要的。所以,我们绝不会取完东西就把你扔在手术台上。我们会自己付汽油费,把你送到你想去的地方,让你入天堂。”
栩栩:“眼角膜没有了,看不见外面的世界了;胸部没有了,美丽和魅力也没有了;肾脏没有了,活不了多久了;连生殖器官也没有了,人不象人,鬼不象鬼。求求你们,就再来一刀,把我的心脏也取走吧,让我尽快安息吧!”
老B大为惊骇:“你说什么?把你的心脏也取走?那不是杀人吗?那怎么可以?违法的事我们是绝对不能做的。”
栩栩:“你们还会有什么不合法的吗?”
老B:“嗯,好象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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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预警小说《红劫》

 

《红劫》節选

第一章:异常事件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行云急骤地在紫禁城内外打了个转,又炉烟未断似地漂移而去。古都北京的深夜离愁千载隔阻星河,却被罕有的盈盈情波调解。夜的眉颦,鲜有地绽开着泪滋。由于环境的大宽松,思想的大解放,使人们仿佛一瞬间走出了中世纪的蛛丝铁幕。到处都在沸腾着,从不夜人到不夜城,古稀老人说:从未见过的今夕是何宵?

时针指到零点58分。
人民日报的夜班总编室里。
一串电话铃声突然打搅了几个报人的疲惫宁静。
邢副总编打着哈欠,把电话贴近耳鼓,少许,他显然是以为耳朵出了故障:“什么?请您再大声说一遍?”突然,他泥塑木雕似地立在原地。夜班总编室副主任徐波与邢副总编一同共事十多年了,从未见过他这付熊样,仿佛他刚才得知家中被打劫一空。夜班总编室的吴编辑眼睛乐成五线谱:“没想到邢老板也会开愚人节的玩笑!” 邢副总编愣了半天,才发现眼镜掉在地上。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众人费解。他们习惯开玩笑称邢副总编为“邢老板”。
邢副总编连续三遍查询来电显示,以确认来电人的身份无误。

他揉了揉眼框,拿出身边的一本笔记本,翻了翻,目光停留在一页纸上。上面写着:中国仍然存在发生文化大革命的可能。温家宝。可他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传达了一句话:“大老板通知:所以涉及敏感政治的主题文章,全部撤下!等待发新华社的八千字通稿!”
“什么?什么?” 吴编辑眼睛就要跳了出来:“难道《全国人民热烈拥护党中央平反六四的决定》《3000多知识界名人的联合声明》也要撤下!?” 
邢副总编脸色转青:“是的,全部撤下!”
“那…… 新华社……的八千字……通稿是什么?”

这时,传真机响了起来。总编夜班室的5个人十只眼睛都落在弹出来的标题上:永远高举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伟大旗帜—-《人民日报》《解放军报》《求是》杂志联合社论
夜班年轻女编辑丹云偷闲,正在微型电脑上看一部老旧故事片《日本沉没》,她笑道:“我当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不就是给老头子的文章让让道。”

徐波摸不着头脑,呆望着邢副总编。邢副总编连连叹道:“语气!语气!今晚的语气!我几十年前曾经听到过!……有写作组又开始搞两报一刊社论!这是一个严重的讯号!” 徐波的语气也紧张了起来:“那么……如此推理….上面发生了异常事件!”
邢副总编用眼神作了回答。几乎同时,吴编辑跳了起来:“我拒绝编这篇稿子!全是重复生硬的教条,全是赤裸裸的专政语气!”
邢副总编热汗冒了出来,他扶住褐色眼镜:“如果……我的政治敏感是对的……很快就会有人来接管报社。我给郭社长去个电话探听一下口气。”
他还没有拿起电话,电话铃已经响起来了,是总编辑兼社长郭大江打来的,声音很响而微微音颤:“报社所有在京的中级以上干部,凌晨两点半必须到编辑部会议厅集中,任何人不得请假缺席。违者立即撤职。”

凌晨两点半。报社所有在京的中级以上干部都准时赶到了编辑部会议厅。人们都发现了报社已经被军人接管,进出都需要被批准。空气凝固了起来。一位中宣部陈副部长,介绍了其他人的身份。中组部张副部长,总参作战部马副部长,武警刘副政委,及一左派网络负责人李强。中组部张副部长表情严肃地念了一份文件,大意是: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第7号命令:任命由总参作战部马副部长,武警刘副政委,及一左派网络负责人李强,临时接管人民日报社的领导工作,人民日报社原有的党的干部必须无条件地支持他们,无条件地拥护他们,无条件地配合他们,否则,是干部的不论是何职务,一律撤职,是党员的一律开除党籍。接着,中宣部陈副部长带头鼓掌:“请同志们欢迎新领导!”顿时,大厅里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人们的表情复杂而诡异。

第三十三章:迎战大文豪

清尘萦绕,烟弄晚风。院深余寒静,紫秀红陈,谁知愁悲生?

全国红歌手联盟进驻北京大学区后,深感此地“资产阶级自由化气焰嚣张”,与各大学党委书记碰头后,决定在海淀区大学区举办一次与当代大文豪的座谈会,原意是想用当代大文豪的才气,好好镇压一下那些自以为是的自由化分子,红歌手联盟点了一些活跃分子的名字,其中就包括有阳刚。高层特别重视此次座谈会,邀请了各校数千学生,把北大的礼堂挤得透不过气来。中宣部的一位副部长,用了三分钟时间,才把大文豪谷雨头衔介绍完,令人印象深刻的职位有:国家一级诗人,国家一级作家,中国作协副主席,亚洲文学家联盟主席,《世界诗人》杂志总编辑,等等。接着,主持人宣布:全体起立,向当代的大文豪谷雨先生鼓掌致敬!

但阳刚依然坐在原位,没有起立。
被主持人发现了,厉声问道:“那位同学为什么不起立鼓掌欢迎当代的大文豪谷雨先生?!” 阳刚声音清脆地回答:“我不承认他是当代的大文豪。”
全场哗然。

大文豪谷雨故作姿态: “没关系,我很大度。这位同学可以与我现场比试一下,就知道小锅是铁打的了。”阳刚不服气:“比试就比试!” 谷雨环顾四围:“那个同学来出个题,随便出个题。”有几个学生举手发言,党委书记点了其中一个女生。她站了起来,眸波颤动:“我叫马莉莉,我对文学有爱好,我来出个题《春痕》。” 阳刚转问谷雨:“用什么体裁来写?” 谷雨掏出一枝金笔:“随便,随便,跟你发挥。”
阳刚思忖片刻,填了首词:诉衷情(春痕)
霏微横空花寥寥,万物竞芳凋。
云幡绛节深处,萦素正娇娆。

无兰衾,卧嫣然,撼天骄。
幽为玉峦,不慕秋红,旧情涛涛!

谷雨听后半响说了一句:“我不善填词。”
阳刚又构思一番后写了首七律:春痕
幽情至冬不肯休,    梅芝犹存一朵羞。 梦泽半山烟雨台,醉黯一江潮汐楼。怎生禁得万重凄,一点离情千般愁。散霾一去永不回,衬我芳缘又绿舟。
谷雨略微一惊,扶了扶眼镜:“我不善律诗。”

阳刚凝眸道:“那就比写自由诗吧!”他干脆站到黑板上,用粉笔边想边写,不一会,又写出一首自由诗:

《春痕》
这是一片孤独的落絮
远离天宫却被幽垂环绕
这世界从不缺少眼睛
可缺少真相
把诋毁作为一种陪衬
我发现你的美啊竟然掩饰不住
也许寻觅真与善
是一种痛苦的选择
你点燃了冬夜中所有的冰烛
独自留在了落寂中
我知道唯有一种芬芳永不凋谢
驻在了你的名字上
原来伟大可以这样平常

谷雨读后再也沉不住气了,他用目光扫过全场,仅说了一句话作为结束语:“我不屑于与他博弈,我获得的所有奖章、奖杯合在一起,可以砸得他昏死过去。”台下嘘声四起,大文豪谷雨从此不再跨进该海淀大学区。

作品連結:
http://blog.boxun.com/hero/201204/aige/6_1.shtml

 

小说──《自由的诱惑》

 

《自由的诱惑》,这是全球第一部以六四为题材,诗体长篇文学,集小说、诗歌、词赋、散曲、写实、绘画和政论为一体的历史长篇小说,是一种全新的文学体载。

《自由的诱惑》节选:

 我之所以来到这个世上,是受到自由的诱惑。──艾鸽

(一群男人和一群女人,一堆死者和一堆生者,一片肉体和一片灵魂)

第一回:地狱深处历史颤抖,生灵死魂梦中相会

自由苑:天道悲
千古奇怨,盛夏冰寒,金水桥畔。
莫道芳酒犹浅,血已然。
飘悠万束是滴转。九天魂断。
何日雪耻,再回眸、忍看夜阑人寰。

(生灵:光)

我来到太阳的碎片上,是想找回那黑暗中的熠熠明媚。
如果有一种痛苦无法被爱心忘记,那就是历史。
而女人是男人的历史。
女人对痛苦与死亡是最敏感的。我不相信这世界是雄性的无限扩张。而地球原本是母性的。
女性是人的发源。没有女性就没有爱的阴柔,美的环绕,和乳的滋润。
我总感觉我是你生命的存在方式之一。
有太多的梦魇。爱能缩短真善美之间的距离吗?在灵性中颤动而飘逸的是你那永不衰退的韵味。我原本是女人肌体中最晶莹的甘孜。
可你走了裹着连衣裙的迷失的血玫瑰。我是你在波涛汹涌中丢失的白帆。你的若隐若现的肉体始终活着一如灵魂。
你这性爱的源泉。眸子里装满我自宇宙降落的神笛。
我抚摸着历史,她象你一样地在痛苦呻吟。
回忆若白云融入阳光的璀灿。
 让我的眼线缠绕着你静簌的天体。在落叶中到处是你柔绒翻飞的垂泪。

(死魂:露)

 我正在描绘着绝恋。如果爱是可以用死来交换。
 我需要一只男人的手,替我撑起那摇摇欲坠的天空。
 可以抚摸我的心脏,如果无法被恨摧毁。
 还能找到我完整的乳房吗?里面蓄满了爱。
 我的娇躯怎么禁得住你高岭放飞的鸣嘀?

 躺卧在地狱深处的琥珀色中我沐浴着你,颤动星际的声带不要带走我的金波。
 你成熟的阳刚之美如光焰四射的夏日,而我的爱只是纠缠着岁月的无情的情流。
 我在这世界上萧瑟着被遗忘的红细胞。

 假如我还活着,你可以到我生命的阳台上放牧太阳鸟。
 我在鬼域的余光下吟着你的《沁园春》,血。
 凭窗凝愁,千载梦魇,注到心头。

 恰墨客同仁,史海飞舟;往事悠悠,还曾记否?
 宫廷生变,阴霾压顶,伊人为何还不走?
 沙鸥日:今苍茫大地,我顶沉浮。
    
 年华香馨豆蔻,铅弹汹汹密集穿透。
 血比胭脂稠!五岳垂首,长城默立,黄河痛喉。
 天下文痞,洗刷版面,宫前争歌刽子手。
 吾来也,笔蘸珠峰雪,另写春秋。

(3)

(生灵:光)
     

 我拥抱着天安门广场。热血的颜色有太多的变幻。

 我想象着的你是活着的灵与肉。这是我献给你的第一副画《人韵》。
 我是你飘曳在半空中的那一叶满露的秋天。我的吻在没有爱的阳光里被冻得冰凉。
 我可不可以降落在你那被因为遗忘的时间里。
 好想拥抱你却无法展开被捆绑的双臂。我其实离你不远,我们之间只隔着地球的

 一点板块。
 知道这板块从何而来,原是盘古开天地时的蛋清和蛋黄。据史载:盘古凭借着自己的神力终于把天地开辟出来了。可是盘古也累死了。盘古临死前,他嘴里呼出 的气变成了四季飘动的云;声音变成了天空的雷霆;他的左眼变成了太阳,右眼变成 了月亮;头发和胡须变成了夜空的星星;他的身体变成了东、西、南、北四极和雄伟 的三山五岳;血液变成了江河;筋脉变成了道路;肌肉变成了农田;牙齿、骨骼和骨 髓变成了地下矿藏;皮肤和汗毛变成了大地上的草木,汗水变成了雨露。传说,盘古 的精灵魂魄也在他死后变成了人类。所以,都说人类是世上的万物之灵。可这谁动了万物之灵的灵?被动过的灵就融化在地浆的奔腾之中。我这里拾得一些灵和里面的魂。打开来看,发现空壳夹杂着精灵。我再也无法忍受世间的对人性的冷漠。

历史需要来一次裸奔。不然,谁也看不清那罗衣裙包裹着的是肉体还是腐石。我坦然地掉进了历史的深渊里。我无法再爬出历史。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保持她的清白。尽管历史是污浊的。历史的乳房和臀部是用谎言堆砌起来的,我想把那美丽拿掉,让她赤裸着,流淌着,寒蝉着,男人看见她就会变成真正的男人,女人看见她就会变成真正的女人。

人啊,你的双眸中还游曳着真正的爱吗?你是否害怕抚摸历史?

(死魂:露)

谢谢,亲爱的无法腐蚀掉的阳间的璀灿。
我只有还在记忆中飘逸中的被粉碎了的晶莹。
我难道不是你坠入梦中的光阴。你总是那么热爱生命,是不是留恋过我青春橱窗里的曼妙与斐然。

我难道不是你醉心中的欣然如梦。
美丽的是美丽者的胴体。
丑陋的是丑陋者的灵魂。
你知道希特勒在实行国家恐怖主义之前,为什么下令销毁了全国的人体艺术?
他害怕人们知道人体是美的,扼杀人之美是犯罪。

 到了地狱深处我才发现自己的完美。我的美竟然是来自天国的浮雕。那动幻的肉体却化为了灰烬。你还能看见我的听凭着抑扬的韵影,和月光的滚翻着的银河碎梦?我的美啊,竟然是无法被承认的百日梦。

艾鴿油畫一

(5)
(生灵:光)

这是你的眼睛吗?怎么流落在阳间的雨披上,被咸水泡着。爱是真善美的纽带,缺少

爱的灵魂里,即没有真正的欢乐也没有真正的痛苦。
爱是心灵的艺术。我的嘴唇在颤抖:

我的心我爱你
是你启动了我的生命之舟

使我的血液里流淌着鲜红的花瓣 
于是我在娘胎里就憧憬着光芒 
落地时据说我已通体透亮 
我也从此演变成了自由基因 
开始在广袤的人世间流浪 
而你是我与身俱来的缠绵啊 
我的每片呼吸里都有你凝眸的柔情 
不因生活的愁恼而变心 
也从不把诽谤的话传扬 
你默默承受着坎坷的一切 
你忠贞于我如同永不变色的玫瑰 
我无法拥抱的心灵啊我爱你 
你是我今生今世眼泪的永远晶莹

艾鴿油畫二

帐篷漏雨的时候,不要咒我,我是没有阴霾的天空,拥抱我的时候不要去看晴雨表,不要穿衣服,棉袄,不必担心春寒,夏雾,秋霜,冬雪,不要,什么也不要。不要说你与我有情没有缘,你是遥远的超越了空间的羞涩,我却是亲近的,连着你的每一寸透明。我是你梦中的那一片澄色,不要摇醒我,把我埋进你的曲线里,那是不了情,让命运围绕它旋转。当我得不到你的爱,我的心就将变成世间的苦胆,而在我的嘴唇边却酝酿出罕有的甘甜。我要收集所有的莫名的苦难,用眼泪穿连成价值连城的金铂。

没有真相的时间也是时间吗?是时间可不是我的时间。
我和你们都将成为艺术化石,我们的细胞是共和国的展品。那颤动着的史叶上,气韻里好象有活鬼的声音。

谁人识得作者痴,二十年竟为一日。
一字一块天朝碑,荒芜野岭筑历史。

第一百一十回:路救素香魔女淫威 夜半逃出丑人山坳

《小重山》

花盈山坳十里阴,虎豹哀嗥兴、不敢闻。天险易逾人险焚,欲吞噬,不露萧瑟痕。
缥缈犹馥纷,怎禁得浓愁、如锁心。烁星河碎无寐沉,徒悲凉,远山凝伫魂。

(活灵:光)

风雨初霁,边疆的山如同一个个小王国。微云半掩,音信杳杳。隔一座山有时候,  如隔一幕天。春色时浓,扑鼻而来的是一个个美丽的蝴蝶。这里是花的世界,可未必处处有芬芳的体验。又一日,来到一个很狭隘的山谷中,周围的平地虽不多,经济作物非常茂盛。道路有些难走,我骑摩托车竟然被露水滑倒了。起来看见一女人站在路边笑,就自我解嘲道:“倒霉透顶了!”那女人却摇摇头:“这算什么?我才倒霉透顶呢!”接着,她伏在我的车子上痛哭起来。我心想:“这女人,笑也是她,哭也是她!”那想到她竟然倾诉出一桩大案子来,惊得我发呆。

女人名叫素香,约莫20岁左右,长得面貌清秀,体态均匀,但她的眸子不像少女的,似乎经历了水与火的磨难。或在苦水中泡过。她见我是外地人就一古脑地把这乡村的可怖之处道来。后来,得知我是报社记者,就更不放人了。缠着我到她家去,保护她,不然她会被逼债黑帮打死。她说这附近有一帮人,有一些很硬的背景,公然圈了一块地,垒了围墙。挂了个“武装部”的招牌。一开始人们不知他们是干嘛的,后来才发现他们是一帮有枪支的黑帮。

素香流着泪道:“这黑帮极嚣张,以抢男霸女为主,附近的美男美女们不是被他们蹂躏够了,一个个憔悴不堪,就是闻风逃走了,搞得我们这里成了远近闻名的丑人山坳。他们现在把注意力放在误入这里的有姿色的外来人身上了。一不小心,就会落入魔窟。” 香妹曾被他们抢去奸污了近一个月,放出时那男魔又道:“老子损失了不少精液,要赔偿我青春损失费。”他说今天来要她家中拿钱。若没有钱就要挨打。我道:“没有人告他们?” 香妹揉着泪眼:“凡是与他们作对的最后都反被关进监狱里了。再没有人敢反抗他们。” 香妹又道:“为首的人老百姓称黑头,另一女人被称黑妹,还有几个凶残的打手。”话犹末了,一帮人已经来到素香家中。一个显然是黑头的人问道:“钱准备好了吗?” 素香望着他们:“没有。”这时黑妹发现了我:“哇,你找来这男人还不错嘛!挺有气韵的。那就拿他来顶债了!”

素香一脸的火气:“你们看清楚再说话,人家是报社记者!”
黑老大狡谲地:“记者?!”
我即把记者证递给他看。
一打手拿刀在我面前比划了一下:“真的还是假的?”
我道:“你们自己鉴定吧!当然是真的。” 

这时我发现那女人进屋到现在,她一直盯着我几乎没眨过眼睛。
素香也注意到这一点,她讥讽道:“眼睛长到裤裆里去了?”
谁知那黑妹满不在乎却露出一脸谗相:“老大,我的下体可已经湿了!没办法,这男人我是非搞不可了。你也听见刚才那女人侮辱我,我不打她,我要当着这女人的面强奸这男儿!”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一个女人在我面前说:她的下体已经湿了。
这同某些男人看见美女就会流口水是一样的吗?

黑妹给打手抛了个媚眼,那打手立刻心领神会在黑老大面前敲边鼓:“老大,二姑娘已经表示要马上当众玩真的,我们何不欣赏一下她这股骚劲!” 打手开始卷袖子,只要黑老大一点头,他恐怕会在一分钟内把我剥得精光。我恨自己没有任何武功,文弱书生一个,不要说打架,抽了我的筋,我也骂不出一句脏话来。
情形越来越危急,那黑妹公然在慢慢地宽衣解带,腰和臀部肉都露出来一点来了,她明显在给老大施加压力。
我用目光示意素香不要再说话,以免刺激她发狂。

她盯着我。我盯着黑老大。补充了一句:“这是北京中央报刊的记者证!”

黑老大始终不啃气,他拿着记者证在掂分量。突然,他把记者证在女魔面前  

晃动了一下:“我懂做假证件的,这证件可是真的。”
黑妹看都不看,白牙一咬:“大不了一死,天下竟有如此男儿,先奸后死我也无所谓了。死不了,我继续干!”
这女人长得既不美也不丑,许是内分泌过于旺盛,她的眼中闪着烁人的贪婪之光。
打手也急不可待了:“我们不都有案底吗,再多一次又如何?自有人会替我们摆平。”就在打手走到我身边即将动手,那黑妹连内裤都抖出来的千钧一发之际,只听黑老大一声喝住:“撤!”同时把记者证还给了我。
黑妹临出门前又死不甘心地瞥了我一眼。那一眼,差点没把我吞下去。

黑帮走后,我担心他们以后再来找素香麻烦。
素香自我宽慰:“有你的身份保护,恐怕是不会了。但我担心的是你……”
我不解:“黑老大不是下令撤了吗?”
素香神色凝重:“我从黑妹临别的眼色中看出她不甘心!她平时就是带着打手单独行动的。这个人,一点理智都没有,曾经在大街上抢走过一男人。所以,我想她还会来找你的,黑妹食男色,打手男女通吃,你快走吧!”
我觉得有道理,便与素香辞别。

我摩托车驶到大山的路口前,果然发现黑妹和一打手正走过来。他们也发现了我,黑妹急道:“堵下他!” 打手便示意叫我停下。我心想若停下不就完了吗?我一踩油门,加速前进。打手见我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便把路旁的一段树干横在路中间。我看出是朽木,就全速冲了过去。树干被压后弹了起来,差点打着黑妹,只听她急得跺脚:“猪是怎么死的?笨死的!”我知道他们有一辆吉普车,就尽量绕小道奔驰。好不容易才摆脱他们。不身临其境,别人如何能相信在月隐风高的夜晚,一个发情的女人带着打手在发狂地要强奸你。有一点身份的人他们都不放过,其他被盯上的男女可想而知。之前素香说过他们的后台很硬时,我差点说出来:“后台很硬?打他个落花流水!”可惜不是耀邦时代了,连我都难以幸免,如何打官司?再想到去年写的军人内参,据说已经被高官痛骂,若再写涉及军事背景的内参,报社也未必能发,结局也未必光明。含着泪忍下了屈辱,乘隙若月色逃出山坳。
有诗为证:
千峰凝翠任飘蓬,回首花霭鸿云丛。心违不能护朱颜,垂翼低飞悲绪浓。

注:自由苑为艾鸽首创的一种文学体载,词句长短不限,平仄不限,唯求押韵及琅琅上口,重追求意境。
部分作品链接:http://blog.boxun.com/hero/200812/aige/12_1.shtml

 

艾鸽作品专辑──作者介绍

 

作者介绍

艾鴿專輯

艾鸽,长期从事文学艺术创作,先后共发表了八部长篇小说。1989年六四前,为中国青年报记者,担任过电视剧《是金子终会发光》编辑,峨嵋电影制片厂拍摄,和上下集故事片《血的回答》副导演,于中央电视台播出。2001年在巴黎举办首届艾鸽油画展,其中「天使的挽歌」系列,极受欢迎。收藏艾鸽油画的收藏家来自欧洲各国,曾被一荷兰收藏家誉为“天才梦寐画家。”艾鸽亦写诗、填词,其七律〈艾鸽和崔颢黄鹤楼〉,卜算子〈咏梅〉及〈咏梅诗〉等十二首,脍炙人口。中国网刊曾登一文〈艾鸽的经典诗词不输古人〉,介绍艾鸽的诗词成就。

 

 

会员颜伯钧《逃亡笔记》在日本获得好评 销量名列前茅

会员颜伯钧《逃亡笔记》在日本获得好评 销量名列前茅
    
    颜伯钧《逃亡笔记》在日本获得好评 销量名列前茅

    (东京的一家书店。)
    
    独立中文笔会会员颜伯钧的《逃亡笔记》六月份在日本出版发行之后,广受日本读者欢迎。图书销售持续增长,销量排名进入日本Amazon前50强,排在第37位,在文艺春秋出版社中文类图书销售排名一直独占鳌头。以下是日本主要报刊的有关书评:
    
    日本主流报纸《朝日新闻》系列杂志 《周刊朝日》书评:作者在逃亡过程中,具有共同理想的许多同仁无偿援助他。作者放弃中国境内的社会地位和金钱而奔向民主活动的这一行为,使我们很感动。我们从他的面貌上,能够看得出“即使中国经济取得了发展,这样的社会也不会让人幸福的”当代中国的社会现状。
    
    日本主流报纸《产经新闻》书评:本故事不是小说,纯属事实。本故事让我们惊讶习近平政权对维权人士的迫害如此严重。当前作家还在国外流亡中。通过本书,我们能知道日本邻邦(中国)的政治真面目。
    
    日本书评网Booklog 网民书评:作者和同仁们的活动原来是这么温和稳健的,可是却被当局拘留。当代中国政治实在太恐怖了。
    
    作者被拘留后也彻底进行民运活动,作者的气概令人真佩服。
    
    日本书评网Bookmeter 网民书评:
    
   我看作者在逃亡故事中描写的同仁们的面貌,就想起“義俠”“好汉“等词。本故事实在是当代的《民主水浒》啊!
    
    读后感到只有绝望。中国政治民主化的实现原来是这么困难的。但是,我们看本书就能知道中国民运同仁的人数和人脉也非常广泛,今后他们如果能抓取时机的话,情况会不会好转啊?
    
    监控和追踪,讯问和拷問。假如我们普通人面对这些困难的话,精神一定会消磨了。作者面对这些困难也还能奔赴民运,是因为他的信念非常坚固所以能做了吧。
    
    以下是销售截图:
    
    颜伯钧《逃亡笔记》在日本获得好评 销量名列前茅

    颜伯钧《逃亡笔记》在日本获得好评 销量名列前茅

    日本Amazon销售排名截图
    
    颜伯钧《逃亡笔记》在日本获得好评 销量名列前茅

    文艺春秋出版社销售排名截图

来源:博讯

范燕琼:国为牢 民为囚 人间正道步难行(续)

(3)
等到症状稍稍缓解下来后,我才慢慢的离开验证大厅。这时候的
我一心只想赶紧回家休息。然而,就在前往深圳火车站的路上,
想起那么多的国际机构和国际友人,为了让我能够参加这次国际
会议,付出了巨大的努力,这使我感到非常难过!再一想,这次
国际笔会大会自己是国内唯一被邀请的作家,这是个多么难得
的机会!又是多么光荣的使命啊!想到这些,感慨万千,于是,
决定再去深圳口岸闯一次关——
这天晚上,我向网络发布这样一条信息:
各位,世界各国笔会都在关注我的安全。明天我将到深圳罗湖
口继续闯关。希望广东和福建等地的网友能到现场声援。谢谢!
[抱拳][抱拳][抱拳]范燕琼18905092926
众所周知,一般人从广州到深圳,大约只需两多小时。可是,
我由于身体欠佳,无论是坐高铁,还是乘地铁,或是打出租车,
每到一处,我都要休息很长一段时间。且常常不顾形象的席地
而坐,把穿在身上的雪白风衣弄得像一块脏兮兮的大抹布。
为此,到深圳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一入住,就发现旅馆外
面有手拿对讲机、甚至手拿电棍的黑保安。第二天早上,天还
没有亮,我的房门外就传来对讲机的咕咕声。于是,我连忙向
家人和一些微信群发布这样的信息:“我的房门口有一群人,
在用对讲机,我可能被他们包围了。”“我一出门,就可能被
控制。”发完微信后,我本能的做了几下深呼吸。
走出房门后发现,刚才还在房间门口的那群人不见了,进入眼帘
的是一个三四十岁手拿对讲机的男人,看上去成熟而老练,他警
惕的看了我一眼,虽然没有对我本人采取任何行动,但他马上用
对讲机告诉了他的同伙。
在柜台处结账时,透过大厅的那道玻璃墙,可以清楚的看到这样
一些情形:门口停了好几辆小车,这其中至少有两辆是出租车,
且每辆小车里的驾驶室均坐着一个人。看上去似乎都是在准备接
客的。由于我高度怀疑这些早早蹲守在旅馆外面的小车与政府有
关联,结完账后,我一边绕道而行,一边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
千万不要坐上匪帮的车啊!
来到大马路上,炎热的太阳照的我浑身火辣,恨不得立刻逃离。
但很快就有一辆空的出租车开来,仔细一看,驾驶室里的司机正
目不转睛的盯着我,这使我高度怀疑出租车司机是由警察扮演
的,便毫不犹豫的放弃拦截。就在这时,又开了一辆空的出租
车,定眼一看,司机的神色与前面的那位一模一样,我仍然选
择放弃拦截。不一会儿,又开来一辆空的出租车,这位司机似
乎看也不看我一眼,为此,我认定他不是警察扮演的,便立刻
向其招手致意。
上车后,司机问:“上哪儿?”我说:“到深圳罗湖口岸去香港
。”司机又说“其实你不用去挤地铁就可以直接到香港。我知
道一个秘密通道,马上可以带你去那个地方,而且不需要验
证身份就可以通关,你只要带上护照和身份证到香港机场去
坐飞机就可以了,我只收你二百块钱。”
有时候,人在紧急状态下是会失去理性的。听了司机的这番话,
我居然信以为真,甚至认为这是上帝的安排。连连对司机
说:“太好了!”这时司机又说:“如果你担心警方会卫星定
位你的手机,你就把卡拔出来,扔掉。这样的话,你就更加安
全了。”司机还说:“许多外逃的人都是这样做的。”
听了这番话,我非常激动,完全相信了这位“司机”,便急忙将
手机里的卡拔出来,直接扔出窗口。为了表达谢意,我还友好的
将自己写的书赠送给他。并希望以后还能够联系的到,去专门
感谢他。
开了大约半个小时后,进入到一个地下停车场。里面是一大片
黑乎乎的型号几乎一模一样的黑色越野车。这时候,我突然感到
有些恐惧,头皮也开始发麻,甚至心跳变得十分急促起来。一种
不祥的预兆油然而生……就在这时,我看到一处有亮光的地方,
还看到有两三个人影在那里走动,再仔细一看,还有一位女士坐
在行李包上。这个女人就像是颗定心丸,让我顿时平静了不少。
下车后,“司机”连忙将我的行李箱卸下来,拿上我的二百块钱
,连招呼都不打一个,立刻掉头开走。这时,那个坐在行李包上
的女子,见我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便指着其身后的屋子说
:“里面就是买票的地方。”
我走进这个地下停车场里唯一有亮光的屋子一看:里面虽然只有
二三十平米,但却设置好几个售票点,我选择通往香港口岸的售
票点,花了150元买了一张车票。就在填完一张巴掌大的简单表
格后的几分钟就发车了。
大约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就到了一个名叫“深圳湾口岸”,七八
道关卡呈现在眼前。我所乘坐的这辆车的关卡处,很快出现了多
名边防警察,这一情形,使我突然反应过来,禁不住在心里叫起
来:天哪——原来那个出租车司机是个特务!
这时,我猛然想起昨晚自己发布的信息,想到会去深圳罗湖口
岸声援的网民,想着被自己亲手损毁的电话卡……这一切,让
我追悔莫及!
就在我不时地追悔莫及的时候,一次漫长的折腾开始了——
我被三女一男边防警察带到口岸右边拐角处一排平房那,并被
推进其中一间大约十平米的滞留室里。五张座椅和一张腐败不
堪的散发出阵阵霉味的茶几呈现在眼前。那名男边防警察指着
一张四面悬空的黑凳子对我说:“坐下!”
我没有顺从他的指令,一边选择有靠背的皮沙发坐下,一边
强调说:“我年纪大了,而且身体还有多种疾病,比你们当中
的任何人都更有理由坐有靠背的椅子。”话还没有说完,一名
女边防警察就将我身上的背包一把夺过,放在那张茶几,这一
动作,多少激怒了我,可是,我已经无力抗争,只能让他们
嚣张跋扈——。
我要上厕所——被拒绝!
我要拿自己的手机——被拒绝!
我要喝自己随身携带的水——被拒绝!
我想站起来在室内走两步——被强行控制!
天知道,我不过是想去参加一次国际笔会的会议——却成了
一个十足的寸步难行的囚徒!
在近个把钟头的级级上报,又层层下达之后,一名边防警察负
责人在归还我护照的同时,向我口头宣告:“你的出境有可能
危害国家安全,所以你被限制出境!”
就这样,我被再次限制出境。
(4)
离开那间十平米的囚笼后,我在深圳湾口岸的一个僻静处,像
滩泥似的席地而坐,久久不愿离去。并不由自主的反反复复
的回顾着这天上午所发生的一切……

当我再次返回到早上那个上当受骗的打车处时,已经是下午
两点多钟。我借了一位路人的电话——向家人报了平安。就是
这个电话让我得知:从昨晚到现在,均有福州冤民、网民到
家中打听我的情况,且有十几位冤民已经整装待发,准备前
往深圳罗湖口岸做声援,就等我的一个联系方式。可是,这
一切均被那名假冒出租车司机的特务破坏了。这是何等险恶
的机关算尽啊!

就在我打开电脑,准备写这篇文章时,收到一位网名叫“医武
野叟”发来的微信:孑弱之躯,却有着我们没有的精神气质!

对此,我感到十分惭愧!因为,我深深知道自己从来就没有其
所谓的“精神气质”。我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被“逼上梁山”!

发来这条微信的仁兄是个有相当造诣的医师,且正帮忙寻求
治疗我疾病的医者,当然,他也一直被动关注我这几天被“
限制出境”的种种遭遇。

对此,我回复道:小时候认为,政治就是官与官的关系。直到
有一天,家里的房子被政府入侵才知道:原来政治其实与每一
个人相关,你问不问政治,政治随时会来问你。比如摆摊设点
,比如强拆暴征。从而,你还会在不知不觉中堕入这样的境地
:捍卫家园有罪,善良有罪,说真话有罪,帮助弱者更有罪!

当然还有:抱团有罪,聚餐有罪,举牌有罪,伸冤有罪,声援
有罪,公示财产有罪,游行示威有罪……,总而言之,言而总
之,只要对官方不利的一切你均有罪。甚至连接个电话你都有
可能被坐牢。

几天前,也就是我被困在深圳的时候,给住在深圳的独立中文
笔会会友郭永丰打了电话,讲述被限制出境的苦恼,并没有让
他出来为我举牌呼吁,他立刻被当局威胁“十年牢”!

诚然,在这个国度里,一切危及官方利益的行为均有罪。其所
谓的国,就是个大监狱,你除了为它效力,你别无选择,并且,
你知道的越多越可怕,你抗争的力度越大越危险,以至一不留
神,你就会从大监狱投进小监狱。

由此可见,国已不国,民亦非民。国为牢,民为囚,人间正道
步难行。呜呼呜呼呜呼呼!

——范燕琼2016-5-11

茉莉:嘲讽,抵抗专制的喜剧精神——谈中国的段子搞笑时代

 

嘲讽,抵抗专制的喜剧精神——谈中国的段子搞笑时代

茉莉(瑞典)

犹如海面上泛起的一丛丛浪花,前不久曝光的巴拿马文件,在中国产生了一种神奇的效果——来自民间的喜剧性狂欢。几十年跟着中共“摸着石头过河”,却不知过什么河的迷糊百姓,突然清醒地大叫起来:“哇哈!原来这条河名叫巴拿马运河!”

茉莉文章插圖一

马克吐温说:“人类只有一种有效的武器,那就是笑。”西方文艺理论把喜剧精神视为弱者与智者对抗困境的手段。在喜剧的诙谐与欢笑之中,充溢着一股生生不息的力量,能够消解社会的僵化、愚昧与刻板。喜剧精神的实质,是对自由平等的向往和追求。

在封墙禁言政治高压的大倒退时代,不少中国人被迫成为精彩的段子手。他们在网络上机智地运用片言短语,调侃、挖苦、嘲讽,搞笑,给人带来认识上的顿悟与心领神会的欢愉,这足以证明,赵家政权无法愚弄所有的中国人。

笑话源自不一致的伪善

人们天生就喜欢说笑话。笑话的产生有各种原因,其中有一个“不一致理论”。如果假定的事情与真实情况不一致、出现反常乖謬之时,笑话就像春天的蒲公英一样飞扬起来。

例如,高调反腐的习近平宣扬“打铁还需自身硬”,并教育手下官员说“要管好你的亲戚,不要用权力谋取私利”,而习的姐夫邓家贵,这次却被巴拿马文件揭露在海外隐藏巨额财富。如此惊人的不一致,导致“姐夫”二字瞬间红火。曾几何时,社交媒体里不知“姐夫”是谁的人,立刻就OUT了。

有诗歌才华的段子手深情地吟诵着:“小时候/ 巴拿马是一条宽宽的运河/ 太平洋在这头/ 大西洋在那头/ …… 而现在/ 巴拿马是一堆泄密的文件/ 姐夫在这头/ 小舅子在那头。”有人展示书法对联:“只许姐夫离岸,不许百姓入关。”几乎人人都跃跃欲试,要跟着姐夫去巴拿马实现“中国梦”。

但是,想跟“中国第一好姐夫”走的人却找不到门路,因为姐夫二字业已在网上失踪,作为敏感词而无法搜索了。人们哭泣着到处寻人:“姐夫啊,你在哪里啊你在哪里?防火墙回答:他刚离去他刚离去。”人们还创造了与姐夫发音相近的英文名称“Jeff”,来叙说巴拿马的惊天秘密。

涉及巴拿马的西方权贵名流不是辞职就是道歉,令中国的段子手们鄙夷不屑。他们嘲笑冰岛总理缺乏“三个自信”,竟然不出动坦克,屁大点事儿一天就投降了。英国首相卡梅伦面对危机不会删帖,不会以“嫖娼”和“寻衅滋事”的罪名抓捕反对他的人,这也是被中国网民瞧不起的。

人们啧啧称赞的是:“我们大国领导人展示风范,什么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被强烈赞美的还有前总理李鹏的女儿李小琳,她曾建议给每个人建“道德档案”让人民“知耻”。这一次,网友们纷纷传阅她的香港护照影印件,惊叹李公主靓丽的身影,竟然又从瑞士银行飘向巴拿马。昔日薄熙来太太谷开来因离岸公司而杀人的惊悚剧,如今出现了更吸引人的最新版本。

茉莉文章插圖二

由此看来,笑话来源于“不一致”,是由于逻辑上的自相矛盾,表象与本质的不符。当人们发现赵家人极其无耻的伪善与欺骗,认识到当局因巴拿马文件禁网拘人,实际上是一种“封锁式招供”,一片轰然的笑声就无法抑制地爆发出来,赵家人的斑斑劣迹被暴露在阳光下。

思想耗子钻洞,公民意识滋长

手持世袭的宝杖,篡夺了权力的赵家人漫天说谎,装腔作势,让世人把他们当作“大大”神明来敬畏歌颂。被军队的刺刀和警察的棍棒簇拥着,权贵们毫无顾忌地视人民为无知的群氓。

然而,就像一只思想的耗子,来自巴拿马的消息在重重围困的大墙上钻出一个小洞来,使道貌岸然的赵家露出麒麟皮下的马脚。没穿衣服的皇帝成了千古笑谈,不可一世的他们陷入恐慌之中。

一些有思考能力的段子手深入挖掘这个政权的荒唐之处。他们辛辣地嘲笑说:“共产党人死都不怕,就怕公布财产,那是党内最严厉的处罚。”“我深刻理解党媒姓党的重要性了。”“中国政府打虎的结果是,让自己变大老虎。”

喜剧性的寓言创作也在此时大显身手。例如,一个资深段子手讲述猪和驴的有趣故事。一头猪认为自家的院子最好,因为那是它出生的地方。驴子告诉这头猪说,爷爷把钱全存在城里了。见蠢猪还是不以为然,驴子只好叹口气说:“你知道那钱是怎么来的吗?那可是卖猪肉得来的!”

人们因此全明白了,巴拿马揭露的只不过是赵家如山罪行中的一小撮土,集权是腐败的成因,他们的政治就是要夺取财富分配权。于是有人用点睛之笔总结说:“一直以为土共那个镰刀锤子代表农民工人,刚才发现这两件家伙的真实含义——镰刀用来收割民众创造的财富,锤子用来镇压敢反抗的人。”

鲁迅先生说:“喜剧将那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赵家可以封网抓人,但他们无法逃脱喜剧段子射出的犀利之箭,在普天的集体狂欢中,赵家人受到毫不客气的奚落和嘲弄。中国人的公民意识也连同喜剧段子一起悄悄滋长,那是人们通往真实与正义的一条迂回曲折之路。

滑稽表现人的痛苦愤怒与反抗

但妙语如珠的诙谐笑话并非珍珠项链,而是带刺的花冠,有着苦涩的余味。搞笑的冲动往往产生于悲哀的现实生活。当人们遭受权力政治的践踏,面对镇压的残酷与当局的谎言,想到自身所面临的困境,他们感受到一种强烈的荒诞感,想要吐槽的愿望油然而生。

去年七月的那个黑色星期五,一夜飓风,中国各地的死磕派律师或被秘密抓捕,或遭威胁骚扰。满怀悲愤的段子手写道:“建议以后高考招生的时候,法律系和新闻系招生的老师,负责任地在招生简章上说明:本系优秀人物有坐牢风险,请各位考生在报考之前咨询家长。” “我妈说:天通苑的足浴店都停业了,因为坐成一排泡脚属于聚众活动…。”

今年愚人节时,国内的一个广泛流行的滑稽段子是:“我们跟对了党,天天都是愚人节。”执政党到处展示他们不可理喻的愚昧,这就使传统的喜剧观和悲剧观不再互相排斥。人们既想哭,又想笑,在表面淘气的搞笑中,滑稽与深刻的痛苦相互交融,搞笑段子揭示了许多悲剧无法表现的东西。

茉莉文章插圖三

波兰思想家米奇尼克说:“极权统治的实质就是消除一切自发的政治生活,把社会中的人分裂成一个个的原子,其目的在于使每个人只能孤立地面对整个制度,从而使人感到形单影只,而且往往茫然若失,敢怒不敢言。”

然而,长期遭遇挫折的中国理想主义者,在承受了巨大的焦虑与绝望之后,找到了这种特殊的语言——笑话,一种自我拯救的生存策略。哲学家尼采认为,人因为忍受了极度的痛苦而发笑,“酒神精神”喻示着情绪的发泄。弗洛伊德把梦和玩笑都解释为巨大的精神能量的释放,以及对自我深渊的窥视。玩笑在这时已经不仅是玩笑,而是对社会现实的蔑视、贬斥与反抗。

同样心怀痛苦的中国人,因为对同一事件发出相同的爽朗笑声,表现出同样强烈的关注,于是,他们不再是一个个分裂的原子,而获得了一种命运相关的亲切感。在那个被他们称为“大精神病院”的国家里,这些社会批评家们真正懂得了罪恶与苦难,获得了一种坚定而豁达的人生观,成为自我反省的社会良知。

如孩子扔石头,以嘲弄干预社会

毫无疑问,喜剧搞笑是带有一定的颠覆性,是对现实的挑衅。优秀的段子手其实和政论家一样严肃,只是他们的说理方式特殊。他们讲笑话,像小孩子一样向一潭死水似的社会扔石头,激发出喧嚣而戏谑的声响。

即使在极其严苛的欧洲中世纪,被欺压的底层人民也可以在狂欢节时,尽情嘲讽权贵。这种嘲笑被称为“昙花一现的自由”。但当今中国网络上的段子,虽然常遭删贴,仍然有很多吐槽段子幸存下来。即使是昙花一现,段子手们仍然巧舌如簧乐此不疲,既娱乐自己,也扮演了一个反应人民心声的重要角色。

例如一个段子说:习主席夜半投宿,老妪问门外是谁,习主席报上他那一长串声名显赫的党政军首脑职务。老妪回答说:“我这住不下这么多人!”贪权嗜权之人无法被腐朽的体制所约束,但在公众幽默中往往出乖露丑。近年来,傲慢自负的习主席是受到揶揄较多的一个。

赵家人的品德和智力,也是段子手们的一个拿手的趣味性题材。例如一个故事说,小明总是虚报自己在学校的成绩,父母知道后愁眉不展,小明却抱怨父母,说他们不该去学校,了解真相没好处。爷爷听罢大惊,对小明说:“你是未来国家领导人的材料啊!”

好的笑话大都讲述令人心酸的故事。例如在关于两会的笑话里,有一个记者问大会主持人:现在市场的粮食与蔬菜农药残留物已经严重超标,老百姓还有放心安全的食品吗?大会发言人没好气地回答:“提问也不动动脑子!你以为农药就是真的吗?”又如台湾为什么不禁摩托车的问题,大陆段子手的答案是:“台湾的每一辆摩托车上都坐着一张选票,没有任何一届政府敢限摩。”

喜剧段子就这样,通过一个小小的场景,几句简单的对话,就能使怪诞变得惊人的清晰,令人哑然失笑而又痛心无比。这种无比辛辣的的搞笑是对荒谬社会的抨击。人们对腐败无能的政权的痛恨,经过文字修饰,使其攻击性与娱乐性融合在一起,将憎恨提高到艺术的高度。

幽默发光,一种非暴力策略

当年卓别林在嘲讽独裁者等社会丑陋人物时,他以原始的方式进行挑衅,拽别人的胡子,往别人的汤盆扔鼻涕。这些手法,是当今网络段子手想干而不能干的。但当今段子手同样能娴熟地使用多种讽刺技巧,以妙不可言的笑话掀起理智与非理智交锋的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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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才华横溢的段子手充当了先知和预言家的角色。他们在民间社会搜集趣闻笑料,磨砺其锋芒,创作出很接地气的犀利段子。看起来,来自草根的娱乐文字如同大白话,但却如弗洛伊德所说:“引起悬念的笑话,让人们笑五秒钟之后,再想五秒钟。”

例如,一个有关开倒车的段子:一个男子偷车后不会开,临时学,只学会了倒车,硬是倒着车开了100公里回到家。于是有人说:“这还不算牛的,我老家湖南有个奇人,偷完车后也是不会开,临时学的,只学会倒车,硬是倒车开了65年了。”

幽默总是敌视任何形式的极权,带笑影射的利箭总是准确射向最直接的目标——那是历史上早该死去的独裁僵尸。对这一类段子,人们无法一笑置之。它们不仅阐释问题,而且如利刀割物般的剖析问题。这种令人折服的段子可视为“思想喜剧”。

正因为段子能够介入最尖锐的社会矛盾,因此,在国际非暴力抵抗运动中,“嘲讽”被认为是一种可行策略。这种策略比较容易获得公众支持,有着强大的功能, 可以削弱独裁政府的合法性,以令大众拍案叫绝的手法向专制挑战。

只会使用暴力手段的赵家人,因为恼羞成怒曾拘留过两位搞笑漫画家——上海艺术家戴建勇和广东维权律师葛永喜。但在经过乔装打扮的精妙文字段子面前,智商可疑的赵家人几乎不知所措。

如前所述,在中国网络上遍地风流、令人眼花缭乱的笑话段子,来自人心中的一种高尚的痛苦与绝望,蕴含着深切的人文关怀。面对自由丧失的绝境,拒绝麻木的中国知识分子相信,闪闪发光的幽默可以战胜恐惧。不愿呆在黑暗的旷野里空等戈多,他们以充满智慧的、具有摧毁力的笑声,打开黑屋之窗,唤醒一个民族的自由精神。

原载香港《争鸣》杂志2016年5月号,发表时有删节。这是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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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沫:观看陈家坪纪录片《快乐的哆嗦》有感

莫沫

莫沫简介:

莫沫( Isolda Morillo), 出生于秘鲁,外国媒体驻京记者。曾在美国、法国、古巴和秘鲁、西班牙读大学,攻读美术和电影影视专业。精通英、法、西、中四种语言。定居中国十多年,报道了许多时事新闻,有关社会、政治、文化、电影等题材。

陈家坪副本2

陈家坪简介:

陈家坪,本名陈勇,诗人、批评者、纪录片导演。1970年4月出生于重庆,现居北京。2003年拍摄纪录片《外来人口》,2013年拍摄纪录片《快乐的哆嗦》。1999年采访整理《沉沦的圣殿:中国20世纪70年代地下诗歌遗照》,2011年出版诗集《吊水浒》,2016年出版《桥与门:北京青年诗会诗人访谈》。2014年发起成立“北京青年诗会”。上苑艺术馆“国际创作计划”2016驻馆艺术家。

 

 

 

提出问题是一个立

——观看陈家坪纪录片《快乐的哆嗦》有感

莫沫

 

  有些哲学家说思考不是为了得到更多的知识,而是为了得到更多的智慧,而智慧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作为人对生命的态度,我们对生命的道德观、价值观以及我们对周围世界的责任感。

  陈家坪是一位诗人,是一个生活在北京的知识分子,来自重庆。他通过《快乐的哆嗦》这部30分钟的以口述和采访为表现形式的纪录片向我们提出了当下中国户籍制度的问题。

  陈家坪采访了多位农民工和他们的孩子,他们以受户籍制度影响的当事人的身份在片子中出现,讲述着这个问题对自己生活的影响。一位因为不能在城市里读书的农民工的孩子为了上学不得不多次换学校以至于影响到自己学习成绩。

  片子中出现的当事人提出的不是一个形而上的问题,也不是一个观念性的问题,从审美上这个30分钟的纪录片语言是很简单朴素的。陈家坪的制作团队也很小,他一个人拍摄,另外一位剪辑师做后期剪辑。陈家坪是从2010年到2014年拍摄记录了几个农民工和他们的孩子。他用口述方式的记录手法并不新颖,但这个纪录片的可贵之处是给了这个群体一个发声和受关注的机会。陈家坪的拍摄采访手法简单而直接,但片子中提出的是中国当下重要的社会问题。

  陈家坪在《快乐的哆嗦》 里把自己的声音放在了纪录片中,他的声音扮演着提问题的角色。新闻报道为了新闻公正平衡通常需要采访包括决策者在内的各方。但陈家坪没有把镜头对准他们,片子中他没有采访专家,社会学家或决策者。这个纪录片没有给观众提供答案,陈家坪采访提问的声音和当事人的口述是这个片子的整体内容。 因此我称此纪录片为一个“提出问题的纪录片”。

  离开农村在外地打工给了许多中国农民脱贫的机会,他们应当是“快乐”的,诸如陈家坪的片名所说 。但,他们同时也是“哆嗦”的,因为这个快乐像他们的身份一样蕴含着许多的矛盾。

  自1978年以来,农民适应着经济转型带来的就业机会离开自己家乡在城市中和工业化的基地谋生。我们称这个群体为“农民工”,但是“农民工”本身是一个矛盾的身份,属于这个群体的人们因为户籍制度的迁移限制既不享有工人和城市人口的权益和社会福利,同时也远离了农村的生活环境。这种双重身份以及权益的缺少给这个庞大的群体带来了许多的困难。

  户籍制度带来的种种问题对大多数的中国老百姓并不陌生。在劳动力高度流动的中国社会户籍制度在影响着一亿多人,可见这个受影响的群体之庞大。

  陈家坪的纪录片《快乐的哆嗦》给了当事人一个说出这些矛盾的机会,一个提出自己“问题”的机会。

  纪录电影的功能之一是把焦点指向我们通常视而不见的事情,引起观众的思考。我们居住在城市的居民每天都在接触农民工和外来打工,他们与我们擦肩而过,他们的问题对我们许多人不陌生。

  今天在中国许多人拿着摄像机提出各种社会问题,他们用这种见证方式给社会和决策者提出了许多的问题。这种提出问题的态度,也是一个立场。

  与陈家坪聊天时得知户籍问题并没有直接影响他自己目前的生活,那么他为何要向我们提出这个问题呢?纪录片中一个农民工孩子讲诉自己从成绩很好最终几乎缀学的悲伤经历,这些采访很直接引起我们思考,唤起我们的同情心。而这个群体的声音为何重要?

  社会并不是无数个独立个体的集合,而是一个相辅相成不可分割的整体,而且任何一个生命的存在都是有意义的 。改变社会是从提出问题开始,提出问题引发的思考也是得到智慧的途径,而这个智慧不是什么形而上的智慧,它意味着对社会的责任感,对生命尊重的价值观。

  而在当下提出问题的态度本身就是一个立场。

2016年4月28日于北京城

 

任何一个人的存在都是有价

一一访谈教育公平纪录片《快乐的哆嗦》导演陈家坪

 

漠沫:您为什么对教育公平这个题材有兴趣?

家坪:2010年,由许志永发起的随迁子女家长教育公平维权是中国公民运动中最重要的一个活动,许志永也因为这个活动,以及开展公民要求政府官员公开财产活动,而被政府以扰乱公共秩序罪判刑四年,现己服刑两年。是许志永邀请我以拍摄纪录片的方式参与推动教育公平维权活动,而我自己也非常关注中国社会的现实变化,愿意为社会的和平理性转型付出一份心力。

漠沫:您自己有遇到这种问题吗?

家坪:我刚开始拍摄的时候还没结婚,虽然我也是非京籍人员,但没有随迁子女接受教育的问题。不过,这个问题从根本上讲是一个户籍制度的问题,而我也是一个户籍制度的受害者,我生活在自己的国家,但我没有迁移的自由。

漠沫:您是诗人,为何选择用影像语言来讲述这个户籍问题?

家坪:我是一个诗人,但我对现实生活中的不公平不自由现象却无能为力。我作为一个独立的中国公民,我有参与社会变革的责任和义务。我读过一本法国人写的书《口述史》,就一直想用做口述史的社会学方法投入到社会实践。2003年,我开始对生活在北京的外来人口进行调查,给他们做口述史。在做这个工作的过程中,我得到朋友的帮助,介绍了一个学生来拍摄我的访谈工作,这使我感受到了影像语言非常直接的力量,最后,我和朋友一起剪辑完成了纪录片《外来人口》。由于我对影像语言的陌生,以及还是一个业余的纪录片工作者,影片完成以后,有几个朋友看过,给了我一些鼓励,就再没有找机会公映了。

拍摄随迁子女家长教育公平活动,首先是我觉得非常有意义,我一定要完整地纪录这个活动的过程,为历史做一个见证。但我是否能完成这部纪录片,我心里并没有底,一直抱着边实践边学习的态度。

漠沫:您用了多长时间拍摄这个纪录片?

家坪:我拍摄随迁子女家长教育公平维权,一共跟拍了四年多。从家长自发组织起来,到走上街头征集到十多万人的签名,到把签名册无数次递交给北京市教委、国家教育部,最后引起媒体关注,专家学者支持,国务院发布文件,允许学生在就读地正常参加高考。活动看起来是圆满的,最后得到了一个理想的结果。但事实上,全国其他城市的确放开了,而真正存在高考户籍限制问题严重的北、上、广,却各设条件,实质上没有放开。尤其北京,更是变本加利,从幼儿园开始,就以限制孩子入学的办法来限制北京城市人口的增长。

而推动随迁子女家长教育公平维权的许志永被抓起来判了刑,参与过活动的家长也长期受到警察监控,正义的力量被瓦解了。

漠沫: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拍的?

家坪:我从2010年开始拍摄,差不多到2014年结束。但《快乐的哆嗦》这部纪录片,仅仅是随迁子女家长维权活动的一个开端。

漠沫:您的团队很大吗?多少人参与制作?

家坪:我的拍摄完全是我的个人行为,后期剪辑时,我找到一位刚毕业的学生帮助我,完全是义务性地协助我。我们都没有任何经验,一点一点摸索着去做,这个过程经历了无数次的反复工作与自我否定,可以说十分艰难,痛苦不堪。我经常安慰自己,即使我这一辈子完成不了,但这个素材,是有历史意义的。只是我经常觉得愧对还在坐牢的许志永,和无数情同兄弟姐妹的随迁子女家长,他们的委屈,他们的无奈,他们的家庭被人为的离散,无数失学和失常的城市新市民的第二代移民,我不知道他们为这个社会埋下了多少痛恨。我相信我的纪录片能够帮助他们认清自己的历史,在内心里获得安慰,因为任何一个人的存在都是有价值的,都值得关注。

2016年4月28日

消息:陈家坪的作品入选《70后诗人选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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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中文笔会会员陈家坪的作品入选《70后诗人选编》

  独立中文笔会会员陈家坪的诗歌作品入选2016年3月出版的《70后诗人选编》。其入选作品有《陈家坪》《妈妈》《做贼》《妈妈也是一个女人》《在病中》《致父亲》《二表叔》《幺爷爷》《消息》《剃头匠》《读莎士比亚的人》,这些作品反映了陈家坪的乡村生活背景,以母亲为主题居多。

 

 

《70后诗选编》,雪藏五年的重磅出击

 

自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70后”诗歌发轫,至今已历二十余载的磨砺、沉淀与累积,这个于诟病中成长的诗歌群体业已整体步入写作的中年(成熟期),形成了清晰可辨的书写轨迹与美学特征,并为中国现代诗歌贡献了大量的丰富的可资研读的文本案例。基于每一个时代的书写历史都需要进行总结,以满足各种观察、研究和批评的诉求,我们决计着手编选这部《70后诗选编》。

关于更改书名:

原本《70后诗全编》这套书理应在2015年10月出版问世,就在下厂之际,恰逢新广告法颁布,出版社发来紧急通知,要求更改书名,我们只能更改为《70后诗选编》,原排版好的文件全部推翻重新排版,几经周折,拖到今年4月终于出厂,即将在全国发售。

《70后诗选编》是首部70后诗歌大型代际选本。该书大32开,上下两卷,共计1400余页码,收录70位70后代表性诗人与诗作。书名更改并不影响“70后诗全编”的初衷。

《70后诗选编》内容浩实,制作精良。本书采用红白两色双封面,外封精装软包,内封凹面硬壳,特殊工艺印制。

作为中国首部全景式反映、展现70后诗人诗歌群体运动与个体成果的大型代际选本,本书的编选、出版可称一个时代诗歌美学的完整、客观呈现,体现出编者严谨的态度,历史担当、视野与责任感。具有极高的研究、史料与收藏价值。

《70后诗选编》不仅是一个诗歌选本,也是一代人的心灵标本。

 

编 选 说 明

历经五年艰难而漫长的筹备、组稿,反复酌定人选,审阅、遴选、增补作品,《70后诗选编》终得以付梓。期间的挫折不足赘言,但有必要就本书的编选要义向读者做一个简要的说明。

自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70后”诗歌发轫,至今已历二十余载的磨砺、沉淀与累积,这个于诟病中成长的诗歌群体业已整体步入写作的中年(成熟期),形成了清晰可辨的书写轨迹与美学特征,并为中国现代诗歌贡献了大量的丰富的可资研读的文本案例。基于每一个时代的书写历史都需要进行总结,以满足各种观察、研究和批评的诉求,我们决计着手编选这部《70后诗选编》。我们的初衷和愿望是,通过《70后诗选编》的编选出版,为“70后”这一大浪淘沙式的诗歌运动中“最终上岸”的人提供一个梳理、展示的平台,让这一代书写者为他们的历史做出个人与集体的双重交代。同时通过本书的编纂出版,迫使“70后”这一概念从此退出群体,只留下独立的个体的诗人。

编选这样一部全景式的诗集难度可想而知。首先是标准的确立,我们要给未来呈现什么样的诗人和作品?我们担心的不是偏狭,而是大而全式的面目皆非。因此把选编的尺度限囿于“出生于1970—1979年;最晚在1999年前开始写作并具有一定代表性的诗歌文本;70后诗歌运动各种形式的发起者、参与者和贡献者;入选作品原则上为2012年前创作”这样粗略的框架显然是远远不够的。在此基础之上,我们更侧重于文本而不是人名,在具体遴选工作中严格遵循入选诗人与作品必须具备“八、九十年代开始写作并受到关注,具有持续的创作力;曾产生过较大影响,有独特的写作风格、审美追求,或有说服力和建设性的诗歌文本;长期持有独立的写作精神、立场、姿态,对探索诗歌的先锋性与实验性有一定的文本实践;有强大的链接传统的能力;必须具有现代性”等更为苛刻的理念。

但实际上最难权衡的仍然是人选。从一个跨越十年的代际、长达20多年的诗歌流变中甄别、挑拣出经得起时间考验的诗人与诗作,的确使我们耗费了大量的精力用来讨论甚至争论。要编就一部既体现个体写作实绩与成果,又反映“70后”诗歌整体面貌与情状的史料性选本,岂是假以一句“我们尽力了”就妄图博得各方的宽宥或庇护。我们的编选原则与态度始终很明确,允许甚至不惜忽略、获咎于大多数,但不遗漏一个重要的诗人。

正如历史从来不是公正的,残酷无可避免。对于《70后诗选编》的工作,我们不会幼稚的去希冀一个公允的评判。我们只负责去完成一件事,而这件事本身则意味着诸多缺陷与非议。

尽管名为选编,其实不过一个选本。对于我们的局限,希望在未来有更多的方式可以得到有效的修正与弥补。

                                       编  者

                                     2014年元月

 

《70后诗选编》入选诗人名录 

以姓氏笔画为序

 

广子(25首)

马骅(24首)

马非(13首)

王艾(12首)

王敖(22首)   

太阿(11首)

尹丽川(11首)

白鹤林(14首)

玉上烟(22首)

安石榴(16首)

 

朵渔(22首)

吕叶(16首)

吕约(13首)

刘川(15首)

刘春(17首)

江非(18首)

江雪(13首)

孙磊(15首)

西娃(11首)

宇向(22首)

 

阿翔(19首)

阿尔(9首)

陈家坪(12首)

陈小三(20首)

冷霜(15首)

李海洲(13首)

李小洛(15首)

李郁葱(14首)

巫昂(20首)

沈浩波(18首)

 

宋烈毅(14首)

苏非殊(15首)

苏浅(30首)

苏野(15首)

轩辕轼轲(19首)

余丛(19首)

远人(16首)

张尔(15首)

张永伟(15首)

范倍(18首)

 

拉家渡(16首)

林忠成(14首)

弥赛亚(18首)

牧斯(13首)

青篦(20首)

杨典(18首)

杨勇(15首)

育邦(23首)

周公度(22首)

胡续冬(17首)

 

姜涛(14首)

津渡(27首)

泉子(21首)

赵卡(10首)

凌越(13首)

唐果(20首)

曹五木(14首)

曹疏影(16首)

黄金明(20首)

黄礼孩(22首)

 

梦亦非(13首)

商略(13首)

韩博(16首)

蒋浩(24首)

谢湘南(16首)

槐树(18首)

简单(18首)

潘漠子(3首)

燕窝(18首)

魔头贝贝(15首)

 

编者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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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叶,1970年生于湖南永州。80年代末开始诗歌写作,著有个人诗集《我时代》《三倒拐》;90年代参与创办民刊《锋刃》《诗镜》;发起举办“衡山诗会”。

广子,1970年生于内蒙古鄂尔多斯。主要写作诗歌、随笔。出版诗集《往事书》等,新诗杂志《中文》主编。现居呼和浩特。

赵卡,1971年生于内蒙古包头。1989年开始诗歌、小说、随笔写作。主要作品有《眺望时间消逝》《厌世者说》《砖茶史》等,自印诗集《厌世者说》。现居呼和浩特。

阿翔,1970年生于安徽当涂。1986年开始写作至今。著有《少年诗》《一切流逝完好如初》《一首诗的战栗》,与人编辑《诗篇》民刊。现居深圳。